葉芊芊贊許地笑了起來說：“你活得很清醒，知道‘朋友’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認識就算朋友。”
季柏鄭重地強調道：“你是我的朋友。”
葉芊芊猛點頭，這件事情他們達成過共識，像季柏這麽優秀的人，她很願意跟他建立友誼。
不管是季柏的性格，還是兩人相處的感覺，不管是季柏偶爾的強勢，還是他間歇性的文藝範兒，她都覺得很不錯。
他沒刻意掉過書袋，但是葉芊芊總覺得他的修養很好，好像看過很多書，情商也高，真的是挖掘機師傅裏的一朵奇葩了。
她将手收了回去，撐着臉頰，望着他說：“嗯哼，我倆已經是朋友了，就努力朝着‘好朋友’的階段進發吧！”
這是正常的友誼進階過程，季柏唯一有疑惑的點是：通往男朋友的路，是不是這一條？
兩人從店裏走出去，散步到造景園裏裏，那裏燈光昏暗，有輕音樂環繞，夜間看不大清楚園藝造景，不過周圍都是草木青香，倒是個适合散步的好地方。
隻是葉芊芊出來這一會兒就吃了烤鴨腸和甜品，以季柏理科生的頭腦，不用掐指都能算出來，就走了這麽點兒路根本消耗不掉她吃下的東西熱量。
這麽殘忍的現實，他不敢說出口。
葉芊芊以前老經過早景園，白天可以看清那些碧樹紅花，還有各種小動物造型的園藝，不過夜晚來這裏散步還是第一次。
園裏的小路是裝飾性的，九曲十八拐，兜兜轉轉還會轉回原地。
她進去之後就有點不辨方向了，不過也不急就随便走着，還開玩笑地說：“怎麽跟進了桃花島似的。”
季柏比葉芊芊的聽覺敏感許多，小聲說與她聽：“這裏是情侶約會的地方。”
葉芊芊的小心髒“噗通”一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季柏望着她在夜色中承載着燈光的清澈雙眼，覺得這裏其實也挺适合他倆的。
作爲一個習武之人，耳力不知道比葉芊芊好了多少倍，他早就聽見周圍的情話綿綿，還有悉悉率率的聲響。
燈光如此昏暗，植被如此繁茂的地方，情侶們之間不做出親密之事都對不起這長夜漫漫和如此美妙的氣氛。
葉芊芊聽得不真切，但是經季柏這麽一提醒，她才驚覺此處的植被多，在晚上還真是月黑風高，适合約會的場所。
她囧得滿面尴尬，剛才走來走去還是繞回了中心點，方向感欠奉的葉芊芊根本不知道怎麽轉出去，臉上寫滿了求助。
季柏很可靠地說：“你注意腳下就好，我記得路。”
葉芊芊一手提着長長的裙擺，穿花拂柳地繞過樹木從，從造景園走出來的時候，她就像愛麗絲終于回到了現實世界一樣，長舒一口氣。
一放松下來就覺得很好笑，她壓低聲音說：“我倆一頓疾走，是不是驚吓到了很多情侶？”
季柏淡然道：“公共場所，應該注意自己的行爲舉止，我認爲是他們驚吓了我們。”
這個理論葉芊芊給他一百昏，不怕季柏驕傲。
不知道是不是和處得來的人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關系，明明沒走多遠的路，就已經超過11點了。
季柏送葉芊芊回宿舍，她一手拿着小陶罐，一手提着裙擺，很開心的樣子，時不時輕輕哼哼一兩句歌。
聲音含糊，季柏聽不真切歌詞，但是旋律很歡快，問道：“唱的什麽歌？”葉芊芊也忘記歌詞了，剛才哼哼了半天也是這首歌的開頭那一段裏打轉，被季柏問起來她才開始仔細地回憶調子然後慢慢往後哼哼，漸漸記起副歌部分怎麽唱了，試着哼
唱道：“我相信你，正在與我相遇的路上馬不停蹄。”
季柏仔細一聽就發現這首歌的歌詞斷句比較新穎，音樂調式也是他不曾聽過的類型，應該是首新歌。
葉芊芊邊思索邊唱道：“我不介意你慢動作，也不介意這次先擦肩而過。
某天我們總會遇到對方然後說，原來，是你噢。”
這歌詞還挺有意思。
季柏問：“這首歌叫什麽名字？我去找來聽聽。”
葉芊芊茫然搖頭說：“我都不記得是在哪裏聽過了，就是旋律一直在我腦海裏盤旋着，忽然想到就唱起來了。”
季柏了然，又是葉芊芊的瞬間記憶能力和不靠譜記憶的鍋。
兩人走上天橋的時候，葉芊芊又回想起了一些，繼續唱：“我不介意你慢動作，也不介意這次先擦肩而過。
某天你會發現燈火闌珊處的我，等了你，好久噢。”
葉芊芊真的像自己認知的一樣，并沒有唱歌的天賦，音準問題很大，也沒有技巧，不過也不難聽。
她反複唱那首古靈精怪的歌，季柏忽然問起：“你知道‘燈火闌珊處’是哪兒嗎？”
這種九年義務教育必考題對葉芊芊而言是小case好不好？
她笑嘻嘻地說：“就是像造景園那種燈光昏暗适合約會摸小手的地方啊！你考不倒我的。”
季柏本來提了一口真氣起來，準備說些感性的話，結果被她無厘頭的答案給打散了，他無奈了笑了一瞬說：“上樓去吧，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
葉芊芊正想跟季柏道别，就忽然想起一事，說：“你等我一下啊，有個東西要給你。”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跑上樓去了，留給他一個長裙飄曳的背影。
季柏站在樓下，不遠處就是商場樓下的施工現場，堆積的建材和停放的工程車在冷月清輝的籠罩之下，淩亂而靜默。
他在思索，像這樣美麗的月夜，如果是在季家老宅就好了，那裏有的是繁花碧樹，暗香浮動，一池月光輕動人，水中魚兒逍遙遊。
不會有躲藏在樹影裏的的情侶，不會有人打擾他們的相處，那樣的地方，才是适合告訴她何謂“燈火闌珊處”。葉芊芊很快下樓來了，抓起季柏的手就往他的手心裏放進一個方盒子，說：“給你，我從學生那裏沒收了一包香煙，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你身邊有抽煙的人吧？送給對方
抽，别浪費了。”
學生買的煙？
那不會是很好的煙。
季柏堂堂大總裁，送禮隻送一包煙已經是個天大的笑話了，還是學生抽的那種水平，他丢得不起這個人？
葉芊芊一掠頭發，如釋重負的樣子，說：“啊，我已經教訓過他不可以再幫别人代買煙了，他說會改了，不是個壞孩子哦。”
季柏并沒有問這個問題，她卻極怕自己的學生被誤會了一般，率先解釋起來，學生的形象她十分在乎。
………
梁志恒從KTV開車送季總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辦公室裏待命，正在打瞌睡呢，接到了電話，立刻跑趕去開車。
季柏上車以後，問當晚負責保護他的飛雷說：“你抽煙吧？”
“嗯。”飛雷應完之後就有點擔憂了。
他知道季總不抽煙，不會是要勒令他戒煙吧？
他都沒在季總面前抽過煙，這樣也不行？
季柏将那盒煙遞給飛雷說：“給你。”
飛雷收到一盒煙，更忐忑了。
香煙的品牌很多，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最喜歡的牌子。
飛雷是個做事很有原則的人，抽煙是他個人的愛好，就像喜歡的女生類型是一件各花入各眼的事情一樣，自從15歲他開始自己買煙抽以後，就沒換過牌子了。
萬寶路，男人的選擇。
但這是季總給的煙，不好不給面子。
拿起煙盒一看，飛雷的面色就是一變：“季總，這是女士煙……”
季柏疑惑地說：“女士煙？”
飛雷費力解釋道：“薄荷味的，煙味很淡。”
對飛雷來說那就是：不夠勁兒啊！
季柏輕笑了一聲，說：“不送你了，還給我。”
其實飛雷也并不想要，隻是一下給一下又收回，老闆的心思跟嬰兒的臉似的，說變就變！
………
季柏很不喜歡煙味，所以第一反應是按葉芊芊的意思把煙送了，後來一想，就算是包煙，那也是葉芊芊送給他的第一樣東西。
就算不知道拿來作甚，還是決定留作紀念。
她送的東西，于他而言，都具有特殊的意義。
季柏的床頭櫃上放着一個上官麒送給他的布偶，胖嘟嘟的大白作雙手環抱的動作，那是個手機座。
他拿起筆來，在香煙盒子上寫下一行字：“燈火闌珊處。”
然後轉了個個兒，把沒寫字的那一面朝外，放進了大白的懷裏。
季柏不知道葉芊芊何時才會懂，在她‘衆裏尋他千百度的時候’，他早就在燈火闌珊處，等了她，好久噢。
………
第二天，在工作崗位上幹得熱火朝天的葉芊芊突然又見到了好久不見的外賣小哥，他将一杯飲料和一份蛋糕放下就準備走了。
葉芊芊疑惑地問道：“小哥，好久不見，這是什麽啊？”飛鴿老實地說：“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