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季柏兩眼,總覺得越看越舉得像男公關。
季柏衣着時尚,面容精緻,話少笑容多,客氣又有禮貌,身上還很香,完美契合男公關的全部特點!
她以一種知道了答案的表情笑了起來說:“芊芊,剛才看到群裏的消息沒有?主席說10月份要開同學會,正在征求舉行地點,你有沒有好的建議啊?”
葉芊芊和劉欣巧不是一屆的,但是那所學校畢業後留在本地的同學們組了一個群,謝璧也在群裏,還是副主席,所以她就把那個群屏蔽了。
消息自然是沒看到,被問起她就說:“額……你們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的,都可以。”
劉欣巧熱情地說:“你到時候帶季先生一起出席嘛,男朋友這麽一表人才,必須帶在身邊炫耀一番啊。”
葉芊芊覺得剛才的解釋都白費了,學姐根本就不信她說的話。
劉欣巧笑問道:“季先生是本地人嗎?大學也是在這裏念的?”
季柏反射性地搖了搖頭,雖然他依舊笑意盈盈,但是眼神顯得有些飄忽,被敏感的劉欣巧捕捉到了。
她覺得自己懂了,搖頭是表否定,也可以表示,季柏根本就沒念過大學!
同學會的話題一旦開啓了,大家就進入了憶往昔峥嵘歲月稠的聊天内容。
季柏一時無法加入那個話題,起身說:“有電話,我去接一下。”劉欣巧眼尖地看到季柏的手機屏幕根本就沒亮,說什麽有電話,分明就是借故想逃,于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季柏就這麽一去不回,那到時候葉芊芊就
糗大了。
季柏找到一處安靜的地方,給季染打電話,一接通就有些急迫地問道:“小染,挖掘機師傅念哥大合理嗎?”
季染表示:“??”
面對電話那邊的沉默,向來穩重如山的季柏難得出現了不确定的語氣,問道:“你能給我提供一個适合挖掘機師傅念的大學名字嗎?我加入不了她們的話題。”
季染用她僅有的生活常識告訴她家各方面都很威武霸氣就是生活常識比她還少得可憐的大哥:“挖掘機師傅可能不需要念大學……”
季柏覺感到了絕望,但是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又追問道:“說念哥大不行嗎?”
哥倫比亞大學是季柏獲得本科學曆的院校,和楊宮宇學弟就是在哥大認識的。
季柏的碩士和博士學曆都不是在哥大取得的,而是申請了更好的院校,所以于他而言,哥大是他能講出來的最低學曆。
哥大是一所在世界大學學術排名榜上排前10的院校,在美國本土大學中曾一度位居第二名,第一名是哈佛大學,當然,哈佛大學也是世界大學排名上的第一名。
不是季染不想幫她家大哥想辦法,而是他家大哥真的不僅是學曆金光閃閃那麽簡單。
就說楊宮宇叫季柏學長這件事吧,雖然季柏是比楊宮宇大三屆的學長,但是兩人的年齡一樣大,楊宮宇15歲讀大學,季柏16歲本科就畢業了。
這樣的精英少年,也不知道要怎麽編才能編出最後跑去學開挖掘機了的故事。
季柏沒能從自己的教育背景裏找到符合“挖掘機師傅”的學曆,再次回到包間裏的時候,顯得有點沮喪。
劉欣巧很驚詫季柏居然還會回來而不是開溜,這樣看來,“男公關”也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嘛,不會丢下客戶跑掉。
葉芊芊見季柏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心地問道:“怎麽了?是有事嗎?有事你可以先走的,沒關系。”劉欣巧聽見了,覺得葉芊芊就是想給季柏找退路,她當然不會讓季柏功成身退,馬上端着酒就過去了說:“芊芊,和你男朋友初次見面,我敬你們,祝你們感情越來越好。
”
葉芊芊有自己的杯子,季柏接了劉欣巧遞來的酒,看了葉芊芊一眼,隻見她仰頭就一口悶下去了,然後便紅了臉頰,蹙眉半晌才放松下來。
季柏沒辦法學她一口悶,就連喝啤酒的姿勢都是優雅從容的,他不緊不慢地将酒全都喝了,禮貌又有氣質,還面無表情。
這讓劉欣巧感到十分奇怪,男公關以色侍人,散發出魅惑或是風騷的氣息她都能理解,這麽優雅有型的男公關還真是稀有。
頓覺葉芊芊的運氣可真好,竟然挑到了一個氣質幹淨的男公關。
劉欣巧故意訛對方:“我看季先生眼熟得很,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她以爲這樣一炸,身爲男公關的季柏隻得乖乖承認,畢竟一個抛頭露面,服務于人的職業,遇到見過他的客人實在是太正常了。
結果,葉芊芊的臉色果然一變,劉欣巧覺得自己離真相很近了,于是又加碼道:“應該是最近才見過面,我的記性很好,見過的人是不會忘記的,讓我想想啊……”
劉欣巧說的是事實,兩三年前見過一面的家長她都會記得。
葉芊芊聞言果然中招了,想着與其讓劉欣巧想起來是在樓下的工地上見過季柏開挖掘機,還不如她主動說了,然後輕松地帶過,畢竟也是一門手藝,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于是她便老老實實地說:“季先生最近就商場樓下建停車場,你可能是回宿舍的時候見過他。”
季柏深深地看了葉芊芊一眼,覺得她對他“挖掘機師傅”的身份還真是深信不疑啊。
他除了被葉芊芊在工地上撞見過的那兩次以外,根本就沒有在工地上出現過。
這位劉老師想跟他在工地上偶遇根本就沒可能,很明顯這位劉老師就是在胡說八道,葉芊芊卻老實巴交地認真交了底,真是好诓啊,平時沒少跳這位劉老師挖的坑吧?
而這位劉老師,挖坑技術如此娴熟,她一定很清楚葉芊芊對她的話深信不疑,而且性格耿直吧?
真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了。
大家聽見“建停車場”,馬上好奇地問道:“季先生是搞工程的啊?”
“沒看出來啊,你還是跟鋼筋水泥打交道的人呢?”
“對啊,看你文質彬彬的,還以爲你也是做老師的。”
雖然嘴上多是在稱贊,不過大家也有些想明白了,不管是給葉芊芊送吃的還是請大家吃飯的行爲,确實像包工頭這種暴發戶最擅長做的簡單粗暴的讨好。
難得送一回花,賣相還不夠精緻,是個長得很洋氣的土鼈沒錯了。
葉芊芊跟季柏對看了一眼,那眼神有征求他意見的意思,他回了一個輕松的表情,意思就是:“你随意。”
于是葉芊芊就解釋了一下:“季先生是挖掘機師傅,不是包工頭。”
這句話一出,全場瞬間鴉雀無聲,都是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葉芊芊本來可以不解釋的,但是她有點擔心大家誤以爲季柏是包工頭以後就覺得他很有錢,以後時不時地就開玩笑說要他請客什麽的。
以她對季柏的了解,覺得他有些過分大方了,到時候肯定會通通買單的,可他實際上隻是個收入微薄的司機,經不起折騰,還是不要讓人誤以爲他很有錢的好。這是葉芊芊第一次在同事面前談到季柏的職業,就那麽坦然地說出口了,哪怕她們誤會季柏是她的男朋友,她既沒有要面子地順勢擡高他的身份,也沒有回避他不算太好
的職業。
季柏看向葉芊芊的目光很溫柔,臉上笑容清淺,在這一刻他覺得,隻要她喜歡,哪怕是要他真的做個挖掘機師傅,他也願意。劉欣巧知道季柏并不是男公關,隻是個挖掘機師傅的時候,内心裏就充滿嘲笑了:“你連謝璧都看不上,還以爲找了個多厲害的備胎,結果是個連大學都沒念過的體力勞動
者,真是大牙都要笑掉了,挖掘機師傅和你這樣的也是很般配了。”她在心中笑還不夠,還要故意膈應葉芊芊,說:“芊芊,你和謝璧是校友,有共同的朋友圈,你們又都在本市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遇到的機會還很多,這不,10
月份的同學會又要見面的不是了。
他剛剛跟我說,覺得和你之間這樣地相處太尴尬了,總不能以後處處想着怎麽回避你吧?
我看,要不你們索性把話都說開,這一篇就算是翻過去了。你現在也有新的男朋友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說完劉欣巧就給謝璧使了個眼色,本來就是謝璧請她幫忙說和,一見到信号,立馬就起身走了過去,一手拿酒,一手拿酒瓶子。
葉芊芊坐着,他站着。
一瓶酒倒了四個半杯,剛好倒完,他估算得這麽準确,不愧是常混這種場子的人。謝璧的自尊心很高,但是葉芊芊知道他的黑料,适時地放低姿态,先讓她放松警惕,然後再用同學情誼綁架她,讓她答應替自己保守秘密,這樣總比多一個“行走的黑料宣傳者”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