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兒!”
陳開臉色大變,飛身而起,直奔二樓,輕柔的紗簾卻瞬間繃直,紗邊如鐵片一般。
陳開感覺像是一頭撞在鐵門上,硬生生倒飛回去,又滑了一段,才止住腳步。
他壓抑住口中的腥甜。
小刀連忙跑過來将他扶住:“陳長老冷靜啊,那個人是遊醫!”
陳開一僵。
頭上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下來。
面色有點尴尬。
尤其是感覺到一道淡漠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時,尴尬達到了頂峰。
原來是拉人上去掌眼,早說啊,看這事給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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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迢站直身體,看着眼前那道礙眼的屏風。
屏風後隻有一人。
遊醫就是他。
沒錯了。
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貌了,真好。
屏風道,一道清泉般的聲音響起:“你可以走了。”
這句話瞬間把雲迢剛湧上來的歡喜澆了個透心涼。
她雙手負于身後,臉冷了下來:“爲何?”
“不符我醫治規矩。”男人聲音淡淡。
雲迢咬牙切齒,卻還得忍着:“遊醫看都還未曾看過,怎知我不符。”
“看過了。”男人立刻接上,平靜無波的腔調,字正圓腔:“窮,醜!”
每一個字,都在雲迢心底插下重重一刀。
雲迢似乎都聞到了自己嘴裏的血腥味。
來自神祇的最後倔強——可以說她窮,不可以說她醜!
不知名的家夥,你死定了!
雲迢左手攥成拳,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響,挺吓人的。
她慢慢向屏風走去:“遊醫不妨再看看?”
“不看!”他拒絕的幹脆。
“再看看吧。”雲迢聲音軟軟的商量。
“不看。”他拒絕的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下一刻,屏風在他面前轟然倒塌。
一道纖細的身影,移形換影般出現在他身側,嬌俏白皙的小臉闆着,一雙杏眼瞪得滾圓,嬌蠻又危險:“我說,讓你再看看!”
這幾個字幾乎是從雲迢牙縫裏擠出來的。
她怕一個忍不住,把面前這個家夥給咬死了。
雖然他長得很好看。
是比茶奈還精緻的好看,每一次她以爲美也就這樣了,他卻在下一次會刷新她對美的認知。
對他,雲迢從來不說帥,因爲那個字太淺薄,形容不出他的十分之一。
但是!
别以爲長得美就可以爲所欲爲,本尊今天還就不吃這一套了!
遊醫眼神閃了閃,對于眼前的威脅有恃無恐,他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片小刷子。
他道:“窮,醜。”
雲迢:啊啊啊啊啊!
本尊炸了!
就算這是她的人,她也忍不了了。
神祇的尊嚴不容挑釁!
手一轉,一把匕首貼在他絕美的臉側,森冷的寒氣讓他臉上細小的絨毛豎起。
遊醫的眼停止了眨動。
雲迢笑了:“遊醫确定,隻要比你長得好看,你就給治是嗎?”
遊醫聽明白了她的威脅。
——長得好看不一定非要自己長得很好看,還可以讓衡量标準變醜。
遊醫:……
他看了雲迢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二叔說的沒錯,江湖果然很危險。
尤其是江湖女子。
他眨了眨眼,輕聲道:“我治。”
“你若是不識好歹,就休怪我……啊?”雲迢忽然頓住,一臉玄幻:“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遊醫皺着眉,不由分說捏住雲迢的脈,指尖冰涼的過分,讓雲迢下意識顫了一下。
遊醫收回手,本着認真負責的态度:“醜姑娘,你是手折了,耳朵并無異常。”
雲迢:……
本尊懷疑他在拐着彎兒罵本尊,而且本尊有證據。
但他答應治了……
比較了一下,雲迢果斷收回匕首,把右手放在他面前的案桌上,言簡意赅:“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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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風起雲湧,樓下看的并不真切。
隻看見屏風倒了,雲迢沖到了遊醫旁邊。
但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一概聽不到看不到。
陳開和小刀的心都提到了半空,不上不下。
“惜兒不會又沖動了吧。”陳開憂心忡忡:“我忘了交代她,遊醫是個内力深厚的高手,十個老門主加起來都打不過!他若不治也不能強逼,手廢總比丢了命強。”
“陳長老你别太擔心,奴婢了解小姐,小姐她有分寸的。”
小刀很違心的安慰。
實際上她心裏比陳開還緊張,她确實太了解顔葉惜了,所以心知肚明,她有個鬼的分寸啊!
小姐雖然變了,但那任性妄爲的本性從來沒變化,甚至任性的更厲害。
如果遊醫拒絕,甚至還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
小姐絕對直接提刀殺上去,才不管什麽分寸不分寸的。
剛才那一幕幕更是驗證了她的猜測。
小姐肯定把遊醫給得罪了。
完了完了。
小姐你可千萬要活着回來啊!
奴婢也不指望您能全手全腳了,隻求您活着。
小刀着急的差點繃不住哭出來之際……
二樓探出半截身子。
雲迢沖他們揮揮手:“陳叔,小刀,你們上來吧。”
陳叔:!!
小刀:嗚嗚嗚……嗝?
驚、驚天大反轉?
當他們上了二樓,看着和樂融融坐在一起說話的雲迢和遊醫時,臉上的表情還是恍惚的。
小姐竟然真的把遊醫拿下,讓他醫治了?
怎麽就覺得那麽不信呢。
他們窮醜兩樣全占,小姐怎麽做到的?
難道真如天狼寨兄弟虎罡所說,這位遊醫對美醜的認定與常人不同?
可這也不同的太眼瘸了吧。
這個想法在看到遊醫那張臉時達到了頂峰。
我滴個乖乖,這張臉真的是人的臉嗎?
該不會是山中精怪成精吧?生的這麽貌美,大概原型是隻公狐狸吧!
兩人一本正經的神遊天外。
确定了,這位遊醫,的确是眼瘸到極點,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那種。
他們走到雲迢身後站着。
定了神,才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你的手骨折已有些日子,錯過了最好的接骨時機,和之前那一例完全不同。”
遊醫正耐心的解釋雲迢與傳聞中斷骨被續,使用與常人無異那位的不同。
“所以到底能治還是不能治?”雲迢隻關心這一點。
遊醫:……
果然,還是最讨厭這種不肯聽完的病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