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陌子鳴既然敢動這步棋,自然是有他底氣,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簡單來說,他雖然動了一步棋,但整體上并不會影響西天經取的大局。
不裝了,攤牌了。
這麽大的一盤棋,陌子鳴豈會甘願當個觀棋者?
說白了,他也想從中分一點利益。
當然,這需要一定的技巧。
要不然,下棋不成,反成棋子那就虧大了。
次日。
午時三刻。
泾河龍宮。
果然,魏征飄然而來,手握斬仙劍。
說起來,魏征隻是一介凡人,有什麽能力?以及憑什麽能代表天庭監斬泾河龍王?
這就得說道說道他的身份。
宰相,隻是他在人間的一重身份。
實則上,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相當于是天庭選定的溝通天庭與人間二界的使者。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可能通過神魂出竅的方式離開皇宮,前來監斬泾河龍王。
泾河龍王一頭冷汗,根本不敢反抗,跪在地上哭訴他未遵玉帝旨意的緣由。
魏征歎了一聲:“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旨意已下,我不得不執行。”
這時,陌子鳴走了出來,沖着魏征道:“魏大人請回吧,泾河龍王的事,我自會向玉帝回禀。”
魏征吃了一驚,一臉驚疑地問:“不知這位上仙名号?”
“本君乃文曲真君!”
一聽此話,魏征趕緊上前見了一禮:“魏征見過真君。”
“魏大人不必多禮!”
“隻是真君,監斬泾河龍王乃是玉帝旨意,這要是不斬怕是……”
“無妨,我心裏有數,這事由我一力擔待,絕不會牽連魏大人。”
“這……好吧,既然真君這麽說,魏某也隻能回去複命了。”
“不送!”
其實,魏征心裏很清楚,就算他強行動手也沒用。
他怎麽可能鬥得過一個真君?
“多謝真君,多謝真君……”
待到魏征一離開,泾河龍王當即沖着陌子鳴不停地作揖謝恩。
“行了,你與本君一道去天庭面見玉帝申訴。”
“好~”
于是,陌子鳴當即帶着泾河龍王一起飛向天庭。
一般來說,像泾河龍王這樣的下界小神,要想進入天宮很難,必須要經過層層禀報。
而且就算禀報了,玉帝也不一定會見。
簡單來說,就像一個地方七品小縣令,想要入宮面聖,有那麽容易麽?
不過有陌子鳴帶着,那就沒啥難度了。
壓根不用禀報,直接就來到了靈霄寶殿。
而這個時候,玉帝已經端坐大殿,顯然已經知道泾河龍王上界了。
一進入大殿,泾河龍王便吓得趕緊上前跪下,戰戰驚驚道:“罪臣叩見陛下。”
陌子鳴也上前見了一禮。
“大膽泾河龍王,你竟敢違抗朕的旨意,私自更改布雨時辰與雨量,還敢上界來見朕?”
“陛下,臣……臣實在是……”
“陛下,臣有話說。”
陌子鳴适時站了出來。
“陌愛卿,你有何話好講?朕指派了魏征前去監斬,你竟然阻止了魏征,還未經許可将泾河龍王帶上界來,你可知罪?”
玉帝陰沉着臉道。
結果,陌子鳴卻淡然回道:“陛下,臣問心無愧!”
“你……”
太白金星一向喜歡當和事佬,趕緊出面相勸:“陛下息怒,想必文曲真君這麽做也是有原因的……”
玉帝瞪了太白金星一眼,随之又沖着陌子鳴問:“好,你且講說你的理由。”
“陛下,如若你真的斬了泾河龍王,恐會有失天庭的威嚴。”
“嗯?”
“請問陛下,泾河龍王作爲長安一帶的行雲布雨之神,連他都還沒有接到旨意下雨,區區一介凡人,怎會知道?
而且還算的相當準,時辰,雨量,分毫不差。
難不成,是有人提前洩露了天機?
如若是,這件事可就嚴重了……”
此話一出,玉帝頓時有些語塞。
“另外,陛下,泾河龍王之所以改更了時辰與雨量也是迫不得已。
這是因爲有人洩露天機在先,而且,他也是爲了泾河中的水族着想,爲了天道平衡……
泾河龍王,要不你自己向陛下陳述一番緣由。”
“是是是,多謝真君……陛下,這件事說起來,皆因一個叫袁守誠的凡人而起。
此人身爲凡人,卻屢洩天機。
獰獵捕漁,本該遵循天道規則,能者多得。
但是,那個袁守誠卻爲了一己名利,指引那些漁民在泾河精準下網捕撈,令得泾河水族損失慘重。
這,完全破壞了天道平衡。
一次兩次倒也罷了,但他卻經常這麽做,早晚會害得泾河中的水族滅絕。
罪臣無奈之下,這才化身爲一個秀才前去助阻他,并與他打賭,想以此讓他收手。
但讓臣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連罪臣都不知道布雨之事,他竟然相當自負地說了出布雨時辰與雨量。
臣以爲他是胡說,畢竟臣都沒有收到旨意,他一個凡人怎麽可能知道?
哪知回到龍宮之後,陛下便送達了旨意。
臣一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因爲那個人所說的,與陛下的旨意竟然分毫……”
“咳~”
沒等泾河龍王說完,玉帝不由幹咳了一聲,擺了擺手:“行了,不用解釋了,這或許隻是一個巧合。”
玉帝這麽一說,泾河龍王吓得不知如何接話。
陌子鳴隻能拱手道:“陛下,就算是巧合,但,泾河龍王如若認輸,那麽此人以後将會更加狂妄。
不管怎麽樣,他洩露天機是确有其事。
如若隻是替百姓推演一些命格倒也就罷了。
但此人屢屢洩露天機,破壞天道法則,如若就此放任,恐怕早晚釀成大禍。
因此,臣提議,及時将此人打入地獄,讓他承擔因果。”
“這……”
玉帝皺了皺眉。
太白金星不愧爲和事佬,又上前奏道:“陛下,老臣以爲泾河龍王雖然未遵旨意布雨,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再說了,他也是爲了泾河中的水族着想,不如免其一死,将功折罪。
至于文曲真君剛才所說的那個凡人,老臣也以爲當嚴懲……”
“臣附議!”
有人附和了一聲。
“罷了,泾河龍王,念着你以前的功勞,朕免你一死。
不過,下不爲例。
如若再犯,定斬不饒!”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泾河龍王大喜,趕緊謝恩。
“至于那個袁守誠……屢屢洩露天機,着實可恨。來人,速速通知地府,拘了袁守誠的魂,打入地獄,不得延誤!”
“遵旨!”
“陛下聖明!”
陌子鳴微笑着揖了一禮。
玉帝哼了一聲:“其他人且散了吧,文曲真君留下。”
待到其他人離開之後,陌子鳴嬉皮笑臉上得前去:“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呵呵,朕要看你裝到幾時。”
玉帝冷笑。
“呃?陛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裝,繼續裝。”
“陛下,恕臣愚鈍,真不知陛下說的是哪點?”
裝就裝,繼續裝。
“你愚鈍?你真當朕什麽都不知道?
朕問你,你這段時間在下界長安做什麽?”
“遊曆……”
“遊曆?呵呵,你身爲天庭之人,成日去寺廟與人論禅,是何道理?”
“這個……就是簡單的交流,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夠了!”
玉帝一臉氣惱,拍了拍龍案。
“非要朕點明是不?除了玄奘之外,你還去找了孫悟空,天篷……别跟朕說這是巧合。”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陌子鳴再裝就沒意思了。
于是臉色一整,拱手道:“陛下恕罪,其實臣這麽做,無非也是想盡綿薄之力。”
“哈哈哈,說的真是動聽……哎,你讓朕怎麽說你才好?
既然你這麽說了,說明你也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又何必非要插一杠子?
你就不怕将事情搞砸?這事要搞砸了,别怪朕沒有提醒你,後果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甚至,朕都承擔不起。”
“陛下放心,臣心裏有數。實際上,臣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幫着促成此事麽?”
“促成此事?你要促成此事就不會阻止魏征。”
“陛下,這件事又何必非要假借一個凡人之手?那袁守誠狂妄自大,擅自洩露天機,早就該打入地獄。
況且,陳長老那裏,臣已經多次暗示過了……陛下放心,絕不會誤了陛下的大事。”
“也罷,想來紫元君也叮囑過你。不過你要記住,你想促成此事沒問題,但切切不要搞砸了。
這件事涉及到天庭,西天佛界諸多紛争與利益。
一旦沒有處理好,很容易造成無可預料的沖突。”
“是,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
這番話,也算是默許了陌子鳴參與這盤棋。
因爲事關重大,陌子鳴連三位娘子都沒有講,隻是隐晦地給白素貞提了幾句。
他相信,白素貞能猜到,但絕不會透露給任何人聽。
再次下界之後,陌子鳴一打聽,果然,袁守誠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回去之後便卧床不起,最終沒熬過午夜,吐血而亡。
這便是不自量力的下場。
實際上,民間那些看風水的,算命的……少有壽終正寝者。
畢竟洩露天機是要付出代價的。
至于唐王那邊……雖然沒有泾河龍王入夢受驚的經曆了,但因殺戮太重,依然還是常做惡夢。
這日裏,朝中一位二品大員在自家花園散步時,突然失足掉入池塘。
雖然家中下人及時将其救了起來,但撈上岸邊時,卻發現大人沒氣了……
消息傳出去之後,朝中官員婉惜不已,紛紛前來吊唁。
畢竟,這個官員年齡并不算大,還有前程可奔,結果卻死于非命,自然令人扼腕。
當晚,一衆家屬跪在靈堂中悲泣。
突然間,有下人來報,說是外面來了一個奇人,說什麽大人陽壽未盡,他有辦法救醒大人。
一聽此話,家屬驚喜不已。
雖說他們并不太相信,但,人都已經死了,萬一真的救醒了呢?
隻要真的可以救醒老爺,花再大的代價他們都願意。畢竟,老爺是家裏頂梁柱。
來人,正是陌子鳴。
此次前來,他身着一襲道袍,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當然,這可不是刻意裝出來的,他現在可是太乙金仙,文曲真君,氣勢天然而成。
“道長,快,裏邊請。”
“隻要道長真的可以救醒我家老爺,我們一定重金酬謝。”
“酬金就不必了,羅大人是個好官,且陽壽未盡,實乃枉死。
故而,貧道前來替其召魂。
隻要召因其魂魄,并予安魂,羅大人自可還陽。”
此番話,倒也是實情。
陌子鳴是無意中聽說了此事的,而且之前他也曾聽說過羅起這個人,是個難得的清官。
于是,陌子鳴掐指算了算,結果發現羅起命不該絕,至少還有二十年的陽壽。
如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畢竟天下間枉死之人太多了。
但是,羅起可是二品大員,而且一向清廉。
重要的是,這件事令得陌子鳴有了一個新的計劃……
進到靈堂之後,陌子鳴倒沒像民間那些人又是擺法壇,又是跳大神的……
以他現在的實力,用得着麽?
“爾等先出去,我要施法。”
陌子鳴吩咐了一句。
待到人離開之後,陌子鳴當即神魂出竅,來到了地府。
來到閻羅殿,閻羅王、判官等等趕緊上前見禮。
“參見真君~”
“諸位免禮,本君前來是想讨個人情。”
“啊?這……”
地府一衆人不由面面相觑。
畢竟,到地府來讨人情,除了與陰魂有關,還能有什麽事?
“放心,我知道規矩,不會讓你們爲難,也不會讓你們觸犯天條。
今日裏,有個名叫羅起的二品官員失足落水,陰魂已被你們帶到了地府。
但是,我算過,他的陽壽未盡,實乃枉死。
所以還請給本君一個面子,讓他還陽人間。”
“這……真君,非是我們不給面子,關鍵這……這都拘了魂了,再送他還陽,這……這真的有點不合規矩。”
“是麽?這麽說,你們非要逼我撕破臉?”
“真君息怒,這事……這事實在是有點難辦,此例一開,怕是以後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哈,你們地府開的特例還少麽?
既然你們要這樣說,那本君今天可要好好與爾等說道說道。
你們把生死薄拿出來,看看羅起是不是陽壽已盡……”
“這……”
一衆人又一次面面相觑。
生死簿,他們可不敢作假,誰敢作假,必然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