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尚書府一間偏廳中,陌子鳴、劉尚書父子以及彩依、妙語齊聚一堂。
“劉大人,根據我們目前所搜集到的證據與口供,當年于大将軍之所以被構陷,是因爲他不願與人同流合污,故而成了對方的絆腳石……”
聽到陌子鳴所說,劉尚書臉色一驚,忍不住道:“難不成朝中真有人想要謀反?”
陌子鳴搖了搖頭:“也不算謀反,而是涉及到一個巨大的利益集團。
當年構陷于大将軍一事,那個已經故去的兵部尚書與靖安候其實隻是兩枚卒子,真正的幕後黑手乃是當今天子的皇叔順親王。
而且,那個兵部尚書也并非真正的病亡,而是因爲利益糾葛被人滅口。”
“嘶~”
聽到此番話,劉尚書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說他知道當年的事有蹊跷,但卻萬萬沒有想到,真正的幕後主使會是順親王。
一直以來,順親王給人的印象便是親和、儒雅、風流,似乎對朝政一點都不關心。
就算與一衆大臣聚會,也極少提及朝政之事,談的多是一些有關風花雪月的話題。
而且順親王本身也很有才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不說無一不精,但也頗有造詣。
王府中也養了不少歌姬、舞姬,成日裏縱情作樂,聽說有時候還會親自下場舞劍,與一衆舞姬衆樂樂。
也正是因爲如此,皇帝對之幾乎沒有戒心。
說白了,對于皇帝來說,他巴不得所有王爺都縱情于酒色财氣,這樣才會甘于現狀,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慕容公子,這些隐密之事你是從何處獲知的?”
劉尚書倒也不是不相信陌子鳴,實在是有些好奇。
陌子鳴笑了笑,将之前潛入金碧樓的情況詳細講了一番。
“之前發現了那個殺手,但對方所知有限。後來,那個名叫周永正的小王爺方才講出了不少隐密之事……”
“原來是這樣!”
得知消息來源乃是順親王最寵愛的兒子所述,劉尚書自然也就沒什麽疑問了。
陌子鳴繼續道:“經過那小王爺的交待,再經過我的分析與推測,整件事差不多也就水落石出了。
順親王表面上謙和,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實則上野心極大,一直想要把持朝綱。
當然,他倒不是想争奪皇位……或者說,有那心卻沒有那個機遇與能力。
所以隻能退而求次,想要扶持一個誰都不看好的皇子上位,那樣,他就可以最大限度控制對方,甚至是令之成爲一個傀儡皇帝。
但,就算他是親王,想辦成這件事也沒那麽簡單,必須得有大量的人手以及龐大的資金方才有一線機會。
因此,這家夥制定了一個長遠的計劃,想要從另一個方面實現其野心。
這些年來,順親王的勢力已經滲透了方方面面,包括皇宮、内侍、禁軍、地方駐軍、邊防、朝堂、地方官員,乃至于江湖勢力。
要拉攏人,要維持如此龐大的一個利益集團運轉,所需的資金自然也不是小數目。
所以,順親王竭盡全力瘋狂斂财,甚至不惜向敵國出賣我朝軍情、糧草、軍械等等從中謀利。
當年,于大将軍正是發現了一些端倪方才惹來禍端。
經過這二三十年的經營,順親王明裏暗裏的勢力與影響力已經相當驚人。
據那小王爺所說,順親王已經決定全面出擊,扳倒太子,扶持三皇子上位……”
“三皇子?”劉尚書不由皺了皺眉:“朝中上下誰不知三皇子個性懦弱,優柔寡斷,他哪能與太子相比?”
“沒錯,正因爲這樣順親王才會選他。因爲這樣的人才好控制,才會聽他的話。”
“有道理~”
劉尚書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劉大人,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就絕對不能任由順親王發動政變,導緻天下大亂。”
“這是自然,隻不過……”劉尚書一臉憂色道:“照慕容公子所說,順親王的勢力已然滲透了各部門,包括皇宮在内。
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必然會瘋狂反撲,那時候……恐怕是避免不了一場大動蕩。
最關鍵的是,我們沒有确鑿的證據,皇帝又如何會相信我們的話?”
“這個無妨,證據其實是有的,隻是不足以震憾人心。
在下倒是有一計,可以讓善于僞裝的順親王自行暴露。
他自以爲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那麽,我們便偏不讓他如願,要将他打得自己跳出來。”
“哦?不知慕容公子有何妙計?”
“首先,一定要搗毀他們的殺手組織,不然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派殺手瘋狂暗殺,以威懾人心。
據那小王爺交待,該組織的成員并不算多,總計不足三百人,暗中分布在各地。
如若我們自己去做這件事,很難一舉将之消滅,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幫忙。”
“誰?”
“林震南!”
“哦?對啊,他是武林盟主,隻要他肯幫忙,号令各方江湖勢力對該組織進行全面圍剿,那就可以一勞永逸,就算有僥幸逃走者,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了。”
“對,先解決了這個組織,那麽順親王就相當于失去了一大利器。
屆時,他必然會有所動作,也不得不開始動用朝堂的力量,那時,就必然會露出蛛絲螞迹。”
“有道理……”劉尚書點了點頭,随之臉色一變,急急道:“對了慕容公子,你說那順親王一着急,會不會對太子甚至是……皇帝下手?”
陌子鳴想了想,道:“對皇帝下手不太可能,一來風險太大,成功的機會極小。二來,就算是真的僥幸得手,那登基的也是太子,順親王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所以,他就算要動手,也隻可能是先對太子出手。
暗殺的可能性也不大,多半是使絆子,比如誣陷太子之類,就算不能扳倒太子,也得先讓太子失寵,爲下一步計劃做鋪墊。
所以,我們可以提前布局,預防順親王反咬一口。”
“嗯,劉某一定會竭盡全力,阻止順親王的陰謀。不過……”
“不過什麽?”
“咳,劉某在想,慕容公子乃是修仙家族弟子,怎麽感覺對朝堂争鬥也頗爲熟悉的樣子?”
陌子鳴笑了笑道:“無論是朝堂之争還是江湖紛争,雖然手段不同,但最終無非也是爲了三個字。”
劉尚書眉頭一擡,拱手道:“願聽慕容公子高見。”
“名、利、仇!”
劉尚書恍然大悟,不由笑道:“原來這麽簡單,不過經慕容公子這麽一說,倒也的确是這樣。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沒錯!對了劉大人,不知你與太子關系如何?”
“嗯,一般吧,畢竟有時候也要避嫌。慕容公子的意思是說,想提前知會太子一聲,讓他小心防備?”
“對!”
“這樣的話,要不劉某去找下太子太師,讓他出面去找太子。”
陌子鳴擺了擺手:“不必,畢竟我們尚不清楚太子太師是否是順親王的人。
這樣,有機會時我去探探順親王府,再多掌握一點情況再說。
眼下裏,劉大人務必先要盡快通知林震南,讓他協助秘密解決那個殺手組織。
到時,順親王必然會自亂陣腳,有所動作。
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
“嗯,慕容公子放心,明日一早我便派人秘密前往蘇州送信。”
“此事非同小可,劉大人一定要派可靠的人。”
“嗯,明白!”
“好了,那就暫時這樣,在下還要出去一趟辦點事。”
不久後,陌子鳴又一次潛入靖安候府。
悄無聲息來到那西域男子所居的石屋之外,确認對方在裏面之後,陌子鳴迅速在四周布置了一個小小的奇門之陣。
這樣,不僅可以隔絕裏外的動靜,而且還能預防對方逃走。
布置好一切,陌子鳴方才大搖大擺闖了進去……
他這一次來是爲了搜集更多的線索與證據。
當時他詢問過周永正關于西域男子的一些情況,周永正交待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原來,爲了能夠更好地控制朝中官員,順親王專程命靖安候找來了這個名叫紮魯的西域男子,令其配了一種特殊的藥液。
一旦喝下這種藥液,平日裏不會有任何影響,但如不按照服用解藥,便會痛楚難當,猶如千刀萬剮一般難受。
最終,化爲一灘膿水。
所以陌子鳴這一次來,一是爲了詢問更多的情況,二來也是逼迫對方說出解藥配方。
“誰?”
陌子鳴沒有隐藏身形,故而一進去便被紮魯發現。
“索你命的人!”
陌子鳴戲谑地回了一句。
“大膽小賊,竟敢擅闖候府!”
紮魯怒喝一聲,擡手便是一道風刃斬了過來。
看來,是風系的法師。
要說這家夥的實力也不弱,估計能頂得上一個煉氣化神境中期的修士。
隻是,陌子鳴經過這些日子的靜修,修爲已經達到了本尊水準,也就是煉神還虛的境界。
首先在境界上便能碾壓對手,更不要說陌子鳴穿越諸天,學了不少實用的功法與招式,其實力已經遠超自身境界。
故而,面對紮魯的攻勢,陌子鳴避都懶的避,一道金光湧現籠罩全身,輕而易舉便化解了風刃。
“什麽?”
紮魯大吃一驚,随之急急摸出一根法杖,口中叽哩咕噜念動咒語……顯然,是在施展大招了。
其實,以陌子鳴的身手,此刻完全可以趁機瞬移攻擊,并打斷對方施術。
隻不過,他還從未與西域的法師交過手,倒也想看看對方到底能夠施展出什麽樣的招式來。
算是積累經驗吧。
“呼~”
幾息之後,紮魯一揮杖,三團旋風呼嘯着席湧而來,轉眼間便将陌子鳴籠罩其中。
這三團旋風似乎有着一種驚人的破壞力,竟然将陌子鳴體表的金光一層層絞碎。
見狀,紮魯頗有點驚喜,趕緊再次搓招……
“行了,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陌子鳴輕喝一聲,身形一動,真氣一吐,當即封住了紮魯的氣穴,令之再也無法動彈。
而之前釋放的旋風,也瞬間消失無蹤。
早知道這麽輕松,之前也不必在外布置一番了。
“你……你到底是誰?”
紮魯終于開始驚慌了,一臉煞白問了一句。
“你不配知道。現在,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否則,定讓你生不如死!”
“你别指望從我口中套話。”
這家夥還在裝英雄。
“是麽?等會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說完,陌子鳴連續出手點了幾下……
不過盞茶工夫,紮魯便全面崩潰了。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切身地體驗到真正的生不如死。
雖然他相當惜命,但之前的那盞茶工夫,對他來說恐怕比一年還要長,他甯願死也不願再承受一次剛才的折磨。
那種感覺是無法形容的,就像是被下了十八層地獄,被打斷骨頭剔斷筋,再扔到油鍋裏炸……
“現在,肯說了?”
陌子鳴笑眯眯問道。
如若是普通人,他可以直接施術催眠對方,但這一招用在修煉者身上不一定能奏效。
“我說,我說,什麽都說……”
此時的紮魯,已經完全虛脫了,就像是連續做了十幾次的狀态一般。
“好,你所配的這些藥是做什麽用的?”
這一點陌子鳴雖然已經知道了,但還是想要當面驗證一番。
“是……是用來控制一些人的。”
“哪些人?”
“一些朝中大臣,還有殺手,還有一些重要的手下。”
“重要的手下?誰的手下?”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要不然你也不會……”
陌子鳴怒道:“住口,我知道是一回事,你講又是一回事。”
“是是是,我說……”
事已至此,紮魯也懶的隐瞞,準确地說是不敢,因爲他不知道陌子鳴到底掌握了多少。
再說了,現在隐瞞還有什麽意義?
經過這家夥的一番交待,所說的情況與小王爺差不多,而且更加詳細。
包括他所知道的一些被控制的大臣名單,以及長安城中另外幾個爲順親王效力的西域人也供了出來。
這可算得上是一個意外的收獲。
那幾個西域人的性質相當于是細作,也相當于是中間人,主要負責收取各方面的情報,然後估算其價值,再通過特殊的渠道支付相應的報酬。
最後,紮魯又老老實實供出了解藥的配方。
這一點,陌子鳴倒不怕他說謊,畢竟他對藥理也比較精通。
同時爲了穩妥起見,當場讓紮魯驗證了一番,逼其喝下毒藥,然後再服解藥,以便觀察其身體狀況。
一切辦妥之後,這才摸出一顆丹藥強行寒入紮魯口中……
“咕噜~”紮魯身不由己服下了丹藥,随之驚恐道:“這是什麽丹藥?”
“總之不是靈丹,隻要你聽話,到時我會替你解毒,否則必将肝腸寸斷而亡。”
這一招,便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