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動靜終于平息下來之後，終年籠罩着黑山的迷霧終于開始消散。
落日的餘輝，令得一片死寂的黑山終于有了一絲生機。
“總算是解決了一大禍患。”
燕赤霞環顧四周，不勝感慨地歎息了一聲。
陌子鳴笑了笑道：“如此一來，燕大俠以後也不用再守在蘭若寺了。”
“嗯，燕某也正好去江湖四處遊曆一番……”
三人一邊聊着一邊走向蘭若寺方向。
走到山口之時，頓時眼前一花……上百女鬼齊齊跪在地上作揖磕禮，何等壯觀！
随之，又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就像是提前訓練過一般。
“多謝三位大法師！”
這次，法海沒有喝什麽大威天龍。
對于這些女鬼的際遇，他之前便已經聽陌子鳴講起過。
雖不說什麽同情，但也不至于不分青紅皂白，辣手催花。
燕赤霞則搖頭歎息了一聲，擡了擡手：“都起來吧，如今你們也算是重獲自由了，那就不要再留戀人間的一切，該放下的都放下。
待天黑之時，燕某送你們一程。”
他所說的送一程，自然是送一衆女鬼去陰間。
“多謝燕大師！”
一衆女鬼感激不已，紛紛拜謝。
天黑時分，燕赤霞在寺中擺下了法壇。
法海也盤腿而坐，低聲誦着往生經。
陰陽路開，一衆女鬼說着感激的話紛紛離開。
“小蝶，今生無緣，如有來世，小生願娶你爲妻。”
董生依依不舍，沖着小蝶揮手作别。
“董郎，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你……”
一人一鬼互訴衷腸，許下了來世的約定。
見狀，陌子鳴不由歎了一聲，喃喃吟道：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别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董生正與小蝶作别，沒注意聽。
否則一定會撫掌呼妙：好詩好詩！
……
送走一衆女鬼之後，燕赤霞不由沖着法海拱手道：“不知大師可否陪着燕某去一趟金佛寺？”
“金佛寺？”
沒等法海回話，陌子鳴不由訝然地問了一句。
因爲上次十方說過，他和師父就在金佛寺出家。
“對，位于東陽，距離郭北縣也不算很遠。
雖然寺廟不大，但其住持白雲大師也稱得上一代高僧……”
“那寺裏是不是有個小和尚叫十方？”
“哦？小友去過金佛寺？”燕赤霞疑惑地問。
陌子鳴笑道：“哈哈，沒去過，但卻與十方見過一次，彼此也算投緣。
對了燕大俠，之前你說有個高僧托你尋找金佛，莫不就是白雲大師？”
“對！”燕赤霞點了點頭：“正是白雲大師。
大師說蘭若寺中的金佛原本出自金佛寺，托咐燕某有機會時尋找金佛的下落。”
“原來如此，既然不遠，那貧僧便去拜會一下白雲大師，同時也将金佛送還。”
“太好了，多謝法海大師！”
燕赤霞感激不已，連連作揖緻謝。
次日上午，三人便抵達了隐在深山古木中的金佛寺。
還未進寺，便聽到一陣悠揚的鍾聲傳來，隐隐還有誦經之聲。
“喃呒阿彌陀佛~”
法海不由合什誦了一句佛号。
随之，三人一起邁入寺中。
一個年輕和尚正在院中掃地，聽到動靜不由擡起頭來……
“十方！”
陌子鳴不由驚喜地喚了一聲。
“咦？陌公子……燕前輩也來了？”
十方似有些意外，先是沖着陌子鳴與燕赤霞招呼了一聲，随之卻又瞟向法海細細打量。
因爲，他感覺這個與他年齡差不多的和尚，氣場有點大。
“阿彌陀佛，貧僧法海。”
法海主動揖了一禮，并報上家門。
“啊，原來你就是法海，我聽師父提起過，說你是金山寺的住持，法力高深……”
十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阿彌陀佛，三位大駕光臨，老衲有失遠迎！”
這時，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僧合什走了過來。
正是白雲禅師。
“白雲大師~”
“阿彌陀佛~”
陌子鳴三人分别回了一禮。
“快，三位請進禅房喝杯清茶，十方，還不去沏茶？”
“是，師父。”
十方應了一聲，小跑着去泡茶。
一進禅房，法海便取出了金佛放在案上。
“這……金佛？”
白雲一臉驚喜，神情頗有些激動。
“大師，這全憑法海大師慧眼，這尊金佛方才重見天日……”
燕赤霞主動講起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正講着，十方端着茶走進來，一見金佛也不由得眼神放光，随之輕輕放下茶碗津津有味地聽着。
聽完緣由，白雲大師不由起身沖着法海揖禮拜謝：“老衲代表金佛寺上下，感謝法海法師送回金佛。”
法海合什道：“大家都是佛門弟子，大師不必如此多禮。”
“師父，這就是咱們金佛寺的那尊金佛呀？”
十方好奇地上得前來，伸手便想拿起來看看。
“十方，不得無禮！”
白雲大師趕緊出聲喝斥。
“小氣！”
十方縮回手，撇了撇嘴。
白雲大師不由搖頭歎息一聲，沖着陌子鳴三人苦笑：“小徒頑劣，讓三位見笑了。”
陌子鳴笑着擺手：“無妨無妨，十方難得保持一顆稚子之心，對于修煉來說其實還是頗有益處的。”
一聽此話，十方不由得意起來：“師父，你可聽到了？弟子還是有優點的。”
之後，陌子鳴三人在金佛寺呆了兩日。
期間，陌子鳴與十方叙了叙舊，又聽法海與白雲禅師講了講禅，倒也有些收獲。
雖說他主修的乃是儒與道，但佛法也有佛法的精妙之處，集思廣益，善莫大焉。
兩日後，燕赤霞留在寺内繼續鑽研佛法，陌子鳴則與法海一起返回了錢塘縣。
這一次黑山之行對陌子鳴的觸動很大。
他親眼見證了法海的強大實力，也讓他産生了全力提升實力的念頭。
至少，得掌握禦劍飛行，也省得每次讓人帶着飛來飛去。
爲了能夠減少應酬與幹擾，以便潛心修煉，陌子鳴想了一個法子，借口說要用功讀書，以便參加下一次的京城會試。
之後，便與白素貞和小青一起來到了青城山。
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
當年，白素貞正是在青城山修煉得道，這一次也算是重歸故裏。
隻不過，三人并未進入深山腹地，而是找了一處風景如畫的山間小鎮暫時落腳。
此鎮名曰鳳栖。
據說，數百年前曾有一隻鳳凰在此盤旋數日，不少百姓都親眼目睹。
還有一個傳說，說是此鎮曾經出過一個皇後娘娘。
天子爲龍，皇後爲鳳。
因而，此鎮名鳳栖鎮。
不管傳說是真是假，此鎮的确也稱得上靈秀，有山有水，還有渡口，風景優美，物産豐富，民風淳樸。
陌子鳴三人來到此鎮時，正好有一戶人家遷居不久，小院子空着出租，一年僅需五兩銀子。
院子雖不大，但幹淨整潔，後面是青城山，出門不遠便是一條大河。
于是，陌子鳴與白素貞商議了一番，便租下了此院。
小青可是高興壞了，畢竟來到這裏她相對自由的多，附近有大河，院後有深山密林，人煙稀少，不像城裏那般束手束腳的。
陌子鳴之所以選擇此鎮暫居，大半也是因爲鳳栖鎮這個名字。
因爲他還有個小夥伴：鳳種怒晴雞。
鳳栖鳳栖，說不定小家夥會有一番奇遇呢？
一轉眼，一個月過去。
這日，陌子鳴靜極思動，去街上逛了一圈，最後循着酒香來到一家小酒館喝酒。
旁邊有兩個漢子一邊喝酒一邊旁若無人嘻嘻哈哈聊天。
“李二娃，你娃不是一直挂念着十四娘麽？現在機會來了……”
“爬嘛，你光說老子，你還不是一樣？一看到十四娘你娃就不知道姓啥了。”
“嘿嘿，聽說那婆娘是狐狸精，難怪長得那般勾人魂……”
這時，酒館的掌櫃不由接口道：“你們兩個瓜娃子光說不練，有本事半夜去爬牆噻，反正馮秀才多半出不來了……”
辛十四娘？
狐精？
聽到這樣的字眼，陌子鳴不由心裏一動，不露聲色聽着……
聽了一會兒，大概聽出了一點意思。
辛十四娘乃是馮秀才的娘子，二人成親不到兩年，馮秀才卻因爲背負殺人罪名被縣衙關押起來，據說秋後就要處斬。
這辛十四娘長得如花似玉，令得鎮裏不少漢子蠢蠢欲動。
另外，鎮裏還有傳言，說辛十四娘乃是狐精化形。
馮秀才被抓之後，曾有人意圖對辛十四娘不軌，卻吃了暗虧……
喝了一會，陌子鳴扔下酒錢離開。
回去後便講了此事，結果小青卻道：“這鎮裏的确有隻狐狸精，就住在街西頭，隻是沒礙着本姑娘的事，所以本姑娘也懶的揭穿她。”
一聽此話，陌子鳴不由笑了：“不錯，小青，你比以前明白事理了。”
“嘁~”
小青暗自竊喜，但面上卻一副不屑一切的樣子。
她就不想想，她自己不也是蛇精？還揭穿别人？
看來，這妞是越來越适應人的身份了，說明這番紅塵劫還是渡的比較順利的。
白素貞也會心地笑了笑，随之柔聲道：“相公，要不我去找那十四娘問問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嗯，不過到時你别亂說話，先試探一下她的底細再說。”
“知道啦。”
“相公，那我和小青過去看看。”
“好~”陌子鳴點頭應了一聲。
出門後，小青不由道：“姐姐，你說會不會是那狐精故意害她丈夫的？也好重新嫁人。”
白素貞：“……”
“你爲什麽會這樣想？”
“戲文裏不是有很多這樣的女人麽？合謀謀害親夫什麽的。”
白素貞不由揉了揉額頭：“以後，你少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戲，多看書！”
“嘻嘻，人家又沒說姐姐……”
不久後，二女來到了馮秀才家門外。
大門緊閉着，小青擡眼看了看院牆，正想縱身一躍……
白素貞趕緊伸手一拉：“你做什麽？大白天的，街上還有行人。”
“做人真是麻煩！”
小青嘀嘀咕咕上前叩門。
“誰？”
院中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
小青好像老熟人似的應了一聲。
“你是誰？”
“本姑娘小青，來找辛十四娘。”
“你們等等啊，奴婢去問問小姐……”
院中，一個丫環模樣的女子走向後屋。
結果她剛一轉身，小青一擡手，院門便自動打開了。
哼，小小一隻狐精敢讓本姑娘候着？
好大的架子！
“你們……你們怎麽闖進來了……”
丫環聽到動靜不由轉過身，神情有些訝然也有些氣憤。
好在這時候辛十四娘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也難怪鎮子裏不少漢子心裏像貓兒抓似的，她的模樣看起來，的确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再加上又是狐精修煉化形的緣故，天生便有一種尋常女子難及的風情。
一見白素貞與小青，辛十四娘不由臉色一驚。
其實她之前就見過白素貞與小青，雖看不透白素貞的底細與深淺，但能感應到小青的身份。
隻不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丈夫出了事，她也沒心情去關注。
現在，二女卻找上門來，所爲何事？
愣了片刻，辛十四娘不由微笑着邀請道：“二位姐姐請屋裏坐……霜兒，快去沏茶。”
白素貞笑了笑：“我與妹妹閑來無事，便過來拜訪一下，沒打擾你吧？”
“沒有沒有……其實，本該十四娘去拜訪二位姐姐的。”
雙方客套了幾句，随之走到裏屋坐了下來。
都是明白人，辛十四娘也不藏着掖着，下意識問：“也不知二位姐姐在哪裏修煉？”
“紫竹林！”
小青飛快地應了一聲。
白素貞則回道：“我以前在青城山修煉，後來化形之後去了江南。”
“原來姐姐以前也在青城山修煉，我娘家便在青城山，我爹、娘，還有十三個姐姐……”
小青不由訝然失聲：“你們家居然這麽多姐妹？全都修煉成人了？”
聞言，辛十四娘不由眼圈一紅，凄楚地搖了搖頭：“倒也不是，我們十四姐妹，我排行最小。
其中隻有大姐、三姐、五姐、九姐與我修煉成形，其餘姐妹都不在了。”
聽到這話，小青愣了愣，随之竟然難得地沖着辛十四娘歉意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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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