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呂正東終于幽幽醒轉過來。
“呂家大哥,剛才的情形你可看清了?”
陌子鳴淡然問了一句,同時,指手指了指地上的皮囊。
呂正東下意識側頭一看,差點又一次暈過去……
“陌公子,你……你怎麽知道……她是鬼?”
平複了一會心情,呂正東終于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很簡單,昨日去你家的時候就看出你的狀态不對了。”
一聽此話,呂正東一臉羞慚,嗫嚅道:“我……我錯了……當初,我隻是同情雲兒,想着她孤伶伶一個人,便……便拿了一些銀兩接濟她。
後來也不知怎麽……就鬼迷心竅,與她……與她在一起了……”
陌子鳴歎息了一聲:“也不能全怪你,你那是真的鬼迷心竅。
對了,還有一件事,思來想去還是先告訴你,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啊?什……什麽事?”
呂正東心裏一沉,急急問道。
“關于你夫人的事……”
“啊?阿芳她……她又怎麽了?她也撞鬼了?”
呂正東不由得失聲驚呼。
“撞沒撞鬼我不清楚,但……她的狀态的确有些不對勁,難道你一點都沒有覺察?”
聞言,呂正東極力回想了一陣子,随之羞愧地搖了搖頭:“這段時間我渾渾噩噩的,很多事都想不起來。”
“也對,你鬼迷心竅,心思全在這副皮囊身上……”
陌子鳴又一次擡手指向那副皮囊。
“陌公子你快别說這事了……”
“好,那就說另外一件事,你夫人她……有可能遭人暗算,狀态跟你差不多,身不由己在做一些有悖常理的事。”
“有悖常理……”呂正東喃喃念了一句,随之臉色驚變:“陌公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夫人她……她背着我……”
他不敢置信,一向規規矩矩的妻子,居然會背着他偷漢子?
“如若真的是中了别人的招,那麽客觀上講,她便不算背叛,而是受害者。
所以在這一點上你要拎清楚,正如你之前的狀态一般……”
陌子鳴勸解了一番,同時又将呂不平之前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弟弟爲此憂心忡忡,他不知如何面對你們,又怕這個家散了……
所以,你現在應該打起精神面對這一切。
面子固然重要,但面子再大,總大不過你們呂家幾代人的苦心經營吧?”
呂正東沒有回話,神情不斷地變幻着……看的出來,他的内心裏無比的煎熬與掙紮。
這種事,在坊間常被人津津樂道。
真要落到自家頭上時……又有幾個男人能坦然面對?
“言盡于此,孰輕孰重,你自己好生考慮考慮。”
說完,陌子鳴轉身而去。
“喂,陌公子,等等我!”
一見陌子鳴要離開,呂正東趕緊起身追了上去。
出了這樣的事,他哪裏還敢一個人呆在這院子裏?
回去的路上,呂正東一直沒有說話,想來是在作激烈的思想鬥争。
入城時,陌子鳴頓下身道:“呂家大哥,我勸你還是先不要回家,找家客棧住下。
以你現在的狀态回家,很容易發生一些不可預料的事。
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永遠也回不頭了……”
“我……”
呂正東猶豫了一會,終于點了點頭。
“陌公子,你是我呂某的再世恩人,我聽你的。”
“呵呵,言重了!”陌子鳴笑了笑,随之拱手告辭而去。
不久後,陌子鳴便來到秦府,找到秦松将之前的經曆詳細講解了一番。
“太好了……你沒什麽事吧?”
秦松這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關心一句。
“沒事……對了,你找人去通知一下呂不平,讓他趕緊過來一趟。”
“好!”
秦松應了一聲,當即喚了個下人火速去通知呂不平。
等到呂不平到了之後,三人密議了一番,決定先從那個下人身上打開缺口。
據呂不平說,那個下人名叫阿财,來到呂府已經快五年了,平日裏主要負責廚房裏的雜務。
次日上午,呂不平找了個借口讓阿财一起出去買些東西。
走過一條僻靜的小巷時,阿财突然天暈地轉……
等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破屋子裏,身邊除了少爺之外,還有少爺的兩個同窗好友。
“少……少爺,這是怎麽回事?”
阿财心裏隐隐感覺不妙,但卻裝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沖着呂不平問道。
“怎麽回事?這不是本少爺該問你的麽?”
“小人……小人不知少爺所問何事?”
“你還敢裝蒜?”呂不平怒從心頭起,忍不住一腳踹了過來。
“少爺,小人真的不知哪裏做錯了……”
阿财豈肯輕易招認?一個勁地叫屈。
這時,陌子鳴不由拉開呂不平:“行了呂兄,還是讓我來吧。”
說完,蹲到阿财身邊,居高臨下問道:“說吧,誰給你的狗膽,竟然去勾搭呂夫人?”
“啊?”阿财臉色驚變,随之趕緊矢口否認:“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小人縱然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打夫人的主意。”
“王八蛋,你還敢說謊?那天晚上本少爺親眼所見……”
呂不平情緒激動,又想沖上前踢上幾腳,卻被秦松及時拉住。
“呂兄,你先别沖動,讓陌兄來就行了。”
“少爺,你……你可能看花眼了,小人哪裏有膽……”
沒等阿财講完,陌子鳴便冷冷道:“夠了,我沒心情與你耗,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公子,沒有的事你讓小人……啊……”
阿财還想狡辯,結果陌子鳴擡手虛空一點,頓痛得這家夥身體一繃,失聲慘叫。
不過,也就叫了這麽一聲,接下來,便痛得雙眼外突,身體佝偻,渾身抽筋……
偏偏喉嚨卻像堵住一般隻能發出一陣抽風箱般的聲音。
眼見着就要背過氣,痛感突然消失。
“呼哧、呼哧……”
阿财顧不上說話,大口大口喘着氣。
還沒喘利索,身體又開始抽筋……
反複三次,這家夥終于崩潰了,浸着眼淚拼命地點頭,看樣子準備說真話了。
“早這樣多好?何必受這樣的罪?”
陌子鳴解了對方的穴,并揶揄了一句。
“求你了公子,别動手了,我說……我說……”
阿财痛哭流涕。
剛才這一招,類似于江湖中人所說的分筋錯骨手,絕大多數習武之人都受不了這種痛楚,更不要說阿财這号人。
“早說多好……”
“是是是……其實,其實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嗯?”
“不不不,公子你别動手,且聽小人慢慢道來。
小人對夫人一向敬重,從不敢生出非份之想……隻是……隻是……”
“别吞吞吐吐的,趕緊講!”
呂不平一臉陰沉喝了一聲。
“是……是龐管家……少爺,這一切都是龐管家搞的鬼……”
“你說什麽?龐管家?”
呂不平大吃一驚,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龐管家在呂府已經近二十年了,當初是呂不平的父親提拔起來的,深受呂父的倚重。
呂不平兄弟倆也沒拿龐管家當下人對侍,待他如長輩一般。
因此,一聽阿财說這是龐管家在暗中搗鬼,呂不平自然很難相信。
“少爺,小人絕無虛言……你們隻以爲龐管家忠心耿耿,背地裏,他可是真拿自己當主子。
小人的确有錯,錯在一時色迷心竅,與夫人……”
“狗東西,你之前還說不敢打夫人的主意?”
“少爺,小人還沒說完……”阿财一臉委屈:“小人說的是夫人身邊的丫環瑩兒……”
“呃?”呂不平愣了愣:“你說瑩兒?你和瑩兒居然……”
這時候,阿财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倒也懶的再争辯,一口應道:“是的少爺,小人與瑩兒的确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
本來,我倆很小心,生怕被人發現。
結果龐管家卻不知爲何知道了,他找到小人威脅了一通,說要是夫人知道了,定會綁小人去見官。
小人吓壞了,磕頭苦苦哀求,說以後再也不敢了……
自此,龐管家步步相逼,逼着小人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
直到那天傍晚……小人徹底被逼上絕路。
那天大少爺沒在家,龐管家假意說夫人讓我進房搬點東西。
小人當時沒有多想,便進去了,結果……平日裏一向端莊的夫人,竟然……”
說到這裏時,阿财頓了下來。
後面的話他不好意思當面講出口來,但這種事不用講陌子鳴心裏也有數。
畢竟,之前他已經見過林芳,知道她是什麽樣的狀态。
或許阿财之前的确不敢心生雜念,畢竟他隻是一個下人,而夫人卻端莊大方,高高在下,豈是他能染指的?
但,不敢想并不代表不敢做。
當林芳放下平日裏的矜持,主動勾搭之時……想必那個時候,阿财不知有多麽的意外、驚喜、激動。
正如天下掉大餡餅一般。
假如這家夥沒有說謊,那麽,根源應該就在龐管家身上。
“呂兄~呂兄……”
“啊?”
呂不平正在走神,陌子鳴連喚了幾聲方才回過神來。
“呂兄,現在看來得找龐管家當面對質才行。”
“這……”呂不平皺了皺眉,道:“怕就怕,這事鬧開了鬧得滿城風雨,到時我大哥還有大嫂怕是……怕是沒臉見人了。”
“那就不用鬧大,暗中進行便是。”
“也好……不過,我還是想找我大哥先商量一下。”
畢竟事關重大,呂不平也不好擅自作主。
“行,那你去客棧找他,至于這家夥……”
陌子鳴不由瞟向阿财。
秦松自告奮勇:“交給我,我安排個僻靜的地方先讓人看着他,不讓他通風報信。”
陌子鳴點了點頭:“也行,不過呂兄,你得盡快,這事不能拖,時間一長龐管家必起疑心。”
“明白,我盡快……陌兄,秦兄,感謝的話小弟先不說了,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小弟再好好感謝你們。”
“呂兄,現在就不要說這些客套的話,趕緊去辦你的事。”
“嗯,那小弟先告辭了。”
說完,呂不平拱了拱手,轉身匆匆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