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風裏刀裝模作樣喝了一會兒酒,算着時間差不多了,便上樓回到房間。
他一走,二檔頭路小川忍不住道:“賈公,要不我上樓去探一探底?”
賈廷沉吟片刻,不由擺了擺手:“這事,我得親自去。”
畢竟事關重大,賈廷不敢有一絲怠慢。
首先,他要弄清楚對方到底是不是雨化田。
如不是,那就沒什麽好說的,直接控制起來好邀功。
如若是,那就想方設法摸清其來意……
“曹添,一會你帶幾個人四處秘查一番,切記不要暴露身份。
這間黑店魚龍混雜,行事多加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是,賈公。”
曹添恭恭敬敬應了一聲。
其實以他的性格,想要不打草驚蛇着實有點難。
不久後。
“剝剝剝~”
風裏刀所居的客房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魚上鈎了。”
顧少棠冷哼了一聲。
“少棠,先别開門,讓他們再敲一會兒。”
風裏刀入戲很快,開始端起了架子。
等到外面敲了斷斷續續敲了三陣,這才一擡下巴:“去開門。”
“憑什麽讓我去開?你沒手沒腳?”
顧少棠沒好氣道。
“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哪有讓主子去開門的道理?”
“給老娘記着,先讓你得意一陣子……”
顧少棠惡狠狠瞪了風裏刀一眼,一臉不爽地上前開門。
開門後一看,不出所料,門外所站的正是賈廷與路小川。
“找誰?”顧少棠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皺眉問。
“哈哈哈,在下見二位好像沒有喝盡興,特意備了一壇好酒想請二位喝上幾杯。”
賈廷的臉上洋溢着熱情而又真誠的笑容。
“對對對,還未介紹,這是我們賈老闆……”
“既然是假老闆,那這酒會不會也是假的?”
一聽此話,賈廷不由與路小川對視了一眼,随之強堆笑臉:“這位兄弟真是風趣,鄙人姓賈,西貝賈,而非假。”
其實,他早就看出顧少棠不是男人,隻是不想點明。
畢竟在江湖中行走,多的人是喬裝打扮。
正如他們一行人,不也裝扮成生意人麽?
“讓他們進來。”
屋裏,風裏刀終于發話了。
“多謝多謝!”
這下,賈廷總算松了口氣。
畢竟此來是想探對方底細的,如若門都進不了那還怎麽探?
硬闖的話,萬一真的是雨化田可就麻煩了。
他們雖沒有親眼見過雨化田出手,但據說雨化田的武功并不在督主之下。
更不要說,地位遠在他們之上。
進屋後,賈廷顯得分外熱情,親自将酒倒上并分别敬了風裏刀二人一碗。
随之裝作不經意的語氣問:“在下觀閣下十分面善,像極了一個老熟人,不知閣下……”
說到這裏,賈廷故意停了下來,定定地看着風裏刀。
一來,他想聽聽對方如何回答。
二來,他在仔細觀察對方的神情變化。
隻可惜,這賈廷雖然老奸巨湧,工于心計,但風裏刀同樣也是老江湖。
重要的是,對方摸不透他的底,但他卻知己知彼,自然是占盡上風。
于是,盡力代入雨化田的角色冷哼了一聲:“怎麽?賈公公非要盤根問底,鬧得人盡皆知?”
“呃?”
這下,賈廷不由心裏一驚,不知如何作答。
路小川同樣眉頭一跳,忙着賠着小心道:“我們并非這個意思,隻是事發突然,一時間不敢确認。”
這家夥自以爲聰明,說一半留一半,并沒有點明對方身份,也沒有點明自家身份。
說白了,依然還在試探。
顧少棠不由冷冰冰道:“二位既然都來了,還在這裏演什麽戲?”
“這……”
賈廷不由露出一副尴尬的神态。
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行了……”風裏刀摸出一張絲帕擦了擦嘴角:“我知道你倆是誰,也知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爲了抓幾個江湖中人,曹少欽居然大張旗鼓,調動數百錦衣衛以狩獵爲名來到龍門。
這件事,我一定會如實禀報皇上,治他個欺君之罪!”
此話一出,賈廷二人當即吓得一臉青白。
這時候,他們哪怕心裏還有一絲懷疑,也驚得飛到了九宵雲外。
畢竟,别人去狀告督主那等同于自尋死路。
但雨化田出面的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畢竟,皇上一向對萬貴妃言聽計從,而雨化田與萬貴妃的關系……在一衆太監與宮女之間,壓根不是什麽秘聞。
此次,曹少欽本就是私造聖旨斬了楊宇軒。
他又怎麽可能禀明皇上此行的目的?
故而才會假借秋季狩獵離京,一路追殺周淮安一行人。
這件事,或許要不了曹少欽的命。
但,雨化田要是較了真,揪着曹少欽私造聖旨一事不放……
那麽,在萬貴妃的煽動之下,皇上也不是沒有可能撸了曹少欽東廠督主之位。
一旦曹少欽不再擔任東廠督主,内廷中除了雨化田之外,還有誰有資格去坐那把交椅?
一旦雨化田上位,或許不會急着對曹少欽動手,但他們這些小頭目……必然就是首殺對象。
故而,賈廷急急退了一步,揖了個大禮道:“雨公公,這事是個誤會。
督主大人離京的确是狩獵,但沒想到那周淮安竟突然出現行刺督主大人。
督主大人一怒之下,再加上那周淮安本就是朝廷欽犯,這才臨時改變行程予以追殺。”
“朝廷欽犯?那不過是你們東廠捏造的欽犯罷了。
行了,不必狡辯了,我還有事與手下相商,你們退下吧。”
“雨公公,屬下……”
路小川還想說上幾句。
結果,風裏刀微微偏頭,眼神冷厲地瞟了過去。
這一瞟,可謂是隐藏殺機,不怒而威,竟令路小川無由地打了個寒顫,想要說的話也吓得咽回了肚子裏。
這下,他再也沒有一絲懷疑了。
“讓你們退下,聽不見?是不是以爲你倆是東廠的人,雨公公就奈何不了你們?”
顧少棠适時補了一句。
“不敢不敢!”賈廷趕緊退了兩步,拱手施了一禮:“既然雨公公有事,那麽屬下二人先行告退。”
“滾!”
風裏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是!”
盡管心裏百般憋屈與憤怒,但賈廷與路小川又哪裏敢發作?
隻能乖乖應了一聲,小心翼翼退出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