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取走智者的智慧,使聖賢之士嬉戲,使不苟言笑之人微笑】
這種小紙條靜靜躺在單間的桌子上。
“這句話出自《奧賽德》。”魏伯安說道。
陸文轉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渾身肌肉的中年人,已經好幾次說出句子的出處了。
“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人,績點一直是全系第二,還是曾經是學校詩畫社團的社長,你不要總是覺得肌肉發達就一定得頭腦簡單。”魏伯安說話間,又随意秀了一把肌肉。
陸文把目光移走,開始觀察這間房屋。
房間内的一切裝飾都偏舊。
有一台布滿灰塵的筆記本電腦,看起來已經很久不曾開機過了。
灰白的窗簾布無力耷拉着,偶爾随風懶散地擺動一兩下。
陽光在這棟大樓的另一面。
拉開衣櫃,除了灰色的工作,别的服裝都沒幾件。
“衣服不多,說明他沒有社交需求,甚至可能根本就沒有工作以外的社交。”陸文關上櫃門。
這個房間的一切都透露着頹喪與孤獨。
似乎房間主人每天的生活都在平淡的循環中度過,平靜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等待最終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死者王偉長期處于這種狀态之中,沒有奮鬥的目标,活一天算一天,或許在兇手找到他那一刻,他反抗的意願都不算太強烈。”
陸文在床下發現了很多酒瓶子。
一大半都是啤酒。
剩下的則是一些劣質白酒瓶子。
“靠這些玩意來麻醉自己……如果對生活沒有太多指望,也确實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其實不隻是王偉這個中年人。
莫烏市很多年輕人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奔着朝九晚五的夢想去了公司,結果發現工資确實隻發朝九晚五的,剩下的時間全算自願加班,完不成就隻能離職走人。
忙碌會讓一個人變得疲憊,麻木。
“莫烏市對很多公司這種加班狀況視而不見,一個是爲了經濟發展,人這種生物,不壓榨得狠一點,就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裏。”
莫烏市很多公司都在‘極度壓榨’與‘員工.跳樓’之間尋找着平衡。
但這個平衡并不是這麽好找的。
所以跳樓已經成爲了一大風景線,陸文都已經碰到過好幾次了。
“另一個則是爲了消弭愈演愈烈的遊行示威。”
當人們已經被一整天忙碌的工作折磨得疲憊不堪,就不會再有精力去參加那些大大小小的遊行。
疲.民之術,幾千年來一直不曾消失過。
莫烏市越來越高的房價就是這種畸形策略的産物,很多人活了一輩子就爲了一套房,到老了将死之際,回憶一生,發現曾經有那麽多遺憾……
現在整個莫烏市就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随時都可能斷裂開。
别的城市也差不多。
西邊那兩座城市早已經亂了,火焰伴随着暴亂在每一條街道上升起。
雖然起因是因爲仿生人,但歸根到底還是……仿生人已經無法轉移民衆的怒火了。
“這個死者又是因爲什麽被兇手盯上呢?”
罪可緻死的罪名。
從王偉的人生履曆來看……
“當初他從事質檢工作的船廠曾經發生過爆炸,造成5死2傷,這件事最後判斷是員工操作不當,船廠賠了一大筆錢,報道中并沒有指出是哪位員工操作不當。”
但爆炸之後,王偉就被船廠開除了。
由于都是内部調解的,所以執行局對那個爆炸案子并沒有過多記錄。
“唯一一個被開除的員工,看來就是他操作不當了。”
後來的日子,王偉換了很多工作,大多不如意。
最後開始從事管道維修,一直到現在。
目前看來……除了第二個死的杜長慶,其他三個,都曾與十多年前那個倒閉的德勝公司有一定的關系。
“我查了查那個德勝公司,發現它其實并不是十多年前建立的,而是三十多年前,一家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公司。”陸文說道。
“是嗎?看來是我想錯了,不過十多年前那會确實是旅遊業發展的黃金時期,也是競争最嚴重的時候。”魏伯安回應道。
德勝公司在剛成立沒多久那幾年,就發生過好多起翻船事故。
而且這些事故都被對手公司發到了網絡上,引起了極大的讨論。
社會的輿論差點淹沒三十多年前那個剛起步的小公司,但這家公司頑強堅持了下來,内部整頓改革,規範制度,花重金平息輿論,度過了二十年的平穩發展期。
然後就是十多年前的旅遊業黃金時代。
這家公司開始擴招。
不僅是這家公司,很多公司都在擴招。
結果二十年的安全與和平又被打破,或許是大量新員工的培訓工作沒有做好,翻船事故再次上演,轟動一時。
“所以發展一定不能着急,這就是惡性競争導緻的後果。”魏伯安說道。
“走吧,去找個人。”陸文拾起桌上那張紙條。
“賣酒的?”
“嗯。”
陸文找馮富貴要來了監控。
正如魏伯安說的那樣,在别的的大區辦事,确實處處都不方便。
如果是在第十三區,陸文自己就有調用大部分地區監控的權利。
“監控顯示,死者經常去不遠處的一家小賣鋪,這些酒水就是在那家小賣部買的,而且經常會和那家小賣部的老闆聊很久。”
小賣部老闆叫做黃奇。
陸文查了查這個黃奇的資料,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
“這個黃奇也在德勝公司工作過,十多年前,他和前幾位死者一同被招入正在擴張中的德勝公司。”
這家公司十多年前發生過什麽事?翻船?
除了大量的翻船事件,貌似也沒别的事了。
也正是這些影響力很大的翻船事件,導緻了德勝公司最後的倒閉。
“兇手會不會是十多年前某個翻船事件的幸存者?後來搬來了第十區……”陸文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以兇手的作風來看,這不應該僅僅是單純的複仇,肯定會牽扯到更深的東西。”
那家小賣部離這裏很近。
兩人下樓,走了大約五分鍾,來到了小賣部門口。
“是黃奇嗎?”魏伯安掏出自己的證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