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先生,你們是來查案的?”
“對。”
房間内的裝修偏暖色調,很治愈。
溫度适宜,不高不低。
坐在沙發上,向對面看去,可以看到窗外垂落的藤蔓。
“有什麽問題請說,我一定知無不言,對了,我姓楊,楊雨華。”
這位心裏咨詢師很配合。
“楊女士,你認識張合醫生嗎?”
張合,也就是第三位死者。
陸文問得比較直接,目光停留在楊雨華的臉上,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來的。”
楊雨華神色一黯。
“我在網絡上看到了,他那些年确實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也勸誡過他,但最後他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你跟他的關系是?”
“我和他是高中同學,後來考上了同一所醫科大學。”
看這位楊女士的表情。
陸文隐隐約約明白,這其中應該不止是同學關系那麽簡單,可能有過一段男女情感。
“今天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嗎?”
“知道了。”
把來意說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我們查詢到,十二年前那件事,他爲了賠付醫藥費,賣掉了診所,後來有一筆……”
“後來那筆錢是我轉給他的。”
楊雨華沒有否認。
“轉賬記錄顯示,一共是35萬6千元。”陸文說道。
“對,數目沒有問題,我當時還給了他十五萬的現金。”
“現金?”
這兩個字頓時就引起了陸文的興趣。
魏伯安也把注意力從窗外裝移到了客廳内。
第二位死者,那位曾經在這附近乞讨,後來又仿佛一夜暴富,回到村裏修建了一座平房的人。
陸文在心裏盤算了一下。
十五萬……夠了。
十二年前,修那個小平房,十萬以内就能夠搞定,就一個客廳,兩間卧室。
“爲什麽要給現金?”陸文問道。
“當時我手裏剛好有一筆現金。”楊雨華解釋道:“十多年前,我的一位客戶,是一個老人,不喜歡把錢放在銀行裏,把所有的錢财都以現金的形式存放起來。”
“那個老人把那些錢給了你?”
“對,他臨終前留的遺囑,把所有财産都留給我,剛好那時候,張合出了那個事情,我就把所有錢都給他了。”
陸文做出了一個大概的假設。
楊雨華把那筆現金給醫師張合之後,張合又出于某種原因,把現金給了當時正在乞讨的第二位死者。
那麽。
什麽樣的情況,會讓他把錢給一個流浪者呢?
封口費?
醫師張合到底還做了那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大概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楊女士,感謝你的配合。”
兩人站起身來。
隻是簡單的問話,一直都是陸文在問。
魏伯安很沉默,似乎是在思考什麽,以至于走神了。
楊雨華将兩人送到門口。
門外的天氣依舊晴朗,溫柔的陽關照耀在懶洋洋的綠色藤蔓上。
臨走前,陸文忽然轉過身問了一句。
“對了,楊女士,你一直一個人生活嗎?”
“嗯。”
“好的,明白了,感謝你的合作。”
問話到此結束。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需要做。
陸文現在可以确認了。
十二年前肯定發生了一件事,把三位死者都卷了進去,三位死者在當時生活過的地點都很接近。
目前看來,第二位死者以及第三位死者是存在某種聯系的。
“十二年前,這位醫師也就中學女孩那件事比較嚴重,别的事情都是小事……出售長效安眠藥,半衰期超出規定、書寫潦草,助手開錯了藥、開具過期藥物……”
過期了都拿出來賣,這人真的……
心都是黑的。
“不對,長效安眠藥,這種藥居然可以在街邊診所買到?”陸文看向魏伯安。
“那時候的藥物管制還沒有現在這麽嚴格,很多診所都有出售的,就算是現在,雖然說的不能出售,但依舊有一些醫師在暗地裏弄,監管部門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這玩意可能會上瘾。”
“精神類的藥物,本來就容易上瘾。”
陸文翻了翻具體資料。
由于出售這種長效安眠藥,當初還引發了一起家庭悲劇。
那個家庭的妻子從張合這裏購買藥物,放入丈夫的食物中。
趁丈夫熟睡之後,從廚房拿了刀。
一刀緻命。
妻子僞裝得很好,第二天慌慌張張地跑來報案。
說一大早醒來,就看到丈夫胸口插着一把刀。
檢測刀上沒有指紋。
“那個案子……雖然不是我經手的,但我還有點印象。”魏伯安說道:“一開始張合還不承認他出售了那種安眠藥,但他僞裝得太爛了,神色慌張,眼珠子時不時就往他的藥房那邊轉,所以當時處理的執行官就申請了搜查令,進去搜查。”
後來搜到了安眠藥物。
張合的診所也受到了警告的處分。
“那個案子,最後還是鄰居作證,說整天都聽到隔壁在吵架,并非妻子說的那樣恩愛……”
陸文聽着魏伯安的描述,眉頭漸漸皺起。
“妻子殺害了丈夫,原告方應該就是丈夫的家人了,當初負責原告的律師是誰?”
“我哪裏知道,當時畢竟不是我負責的案件。”
魏伯安突然明白了什麽。
十二年前,和醫師張合相關的。
除了那個中學女生的案子,也就隻有這件事比較嚴重。
但張合在其中并沒有太多的參與,他隻是賣了一瓶未經許可的安眠藥。
兩人一開始的思路貌似不太對。
“檔案調出來了。”
魏伯安看着手機上的顯示内容。
“當初負責原告方的律師是……”
他忽然怔住了。
“第一位死者?”
“當年那案子是個冤案,兇手并不是那個家庭的妻子。”陸文當即說道。
“可……當時應該是證據确鑿的情況下,才會宣布的。”
“有人作僞證!”
那場官司,是第一位死者人生的頭一場官司。
一場大獲全勝的官司。
從頭到尾,他都被把告方的辯護律師壓着打,因爲各種證據都已經确鑿了,無論被告方律師怎麽辯解,最後的結果都不會改變。
所以他赢了。
被告,也就是當年那個案子的妻子,被判處了無期徒刑。
“她後來死在了監獄裏面。”
魏伯安看着後續結果,不由得一陣歎息。
人已經死了。
就算現在翻案,也沒有太多意義。
“當時那個案子,作爲證人出席的有哪些人?”陸文問道。
“首先是他們家的鄰居。”魏伯安看着資料内容,“鄰居說整天都可以聽到隔壁傳來争吵的聲音,所以推斷那個家庭的感情并不和睦,妻子殺了丈夫也是有可能的。”
“然後就是一個……路人。”
流浪者,第二位死者!
“那個路人就睡在街邊,他說淩晨的時候醒過一次,看到街對面的房子裏,有一個女人從廚房裏拿了一把刀。”
至此,三個死者與當初那個案子的關系就都出來了。
律師,流浪者,醫師。
第一位是那個案件的原告律師,第二個作僞證,第三個售賣安眠藥。
“不過,當時還是流浪者的第二個死者爲什麽要作僞證?”陸文沉思,“有人給了他一筆錢,叫他作僞證……”
從現在知道的情況來看。
那筆錢很可能是醫師給的。
“醫師爲什麽要給錢叫第二個死者作僞證?他想隐瞞什麽嗎?難道他在這個案子裏的參與程度,不僅僅是賣了一瓶安眠藥那麽簡單?”
現在人已經死了。
有關當初那個家庭悲劇案件也沒有太多記載。
無數條斷斷續續的線索糾纏在一起。
撲朔迷離。
但可以肯定一點。
當初和這個案子有關系的人,現在應該都是兇手的目标。
“那個鄰居當年是做什麽工作的?”陸文問道。
“别急,我查一查。”
當初那個案子并不是魏伯安經手的。
他也隻是在學習辦案方式的時候,偶爾看到了那個案件。
但畢竟不是太經典,所以他也沒怎麽注意。
“電工!那個鄰居的職業是電工!”
魏伯安轉頭看着陸文。
徹底清晰了。
那就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标。
當年那個案子,鄰居也做了僞證。
兇手就是來翻案的!
“十二年前,那一家三口,妻子殺了丈夫,孩子被送到福利院……那個孩子現在已經長大了吧?他在哪裏?”
“别急,先上車,邊走邊查。”
事情終于有了眉目。
已經死了三個人了,要是再死一個,誰知道社會輿論會鬧成什麽樣子。
前三個都看似沒什麽關聯。
所以現在網絡上的民衆們對兇手的認識,依舊停留在正義化身的程度。
要是再被爆出來十二年前有個冤案,三個死者都與那個案子有關,那估計第十區執行局的社交賬号會被噴得關閉評論。
“那個鄰居叫做姜雲,職業是電工。”
魏伯安坐在副駕駛上,給陸文說了個地址。
“十二年前他上庭作證,說聽到隔壁有争吵聲……七年前,姜雲幫助自家親戚偷電,私拉電線,線路很長,但由于中間某個接口沒有處理好,在一個下雨天,兩個孩子不小心接觸到了電線,全都喪命。”
雨天。
那是兇手留下詩集的第一首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