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的，少爺。”

顧少霆的話把吳嬸從自責中，暫時拉了出來，隻見她加快腳步，走到老夫人睡得卧室，不一會，就捧着幾本厚厚的相冊出來。

“少爺，照片都在這裏了，你看看。”

看到照片，屋裏的衆人，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照片上，言苓和李晗，也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顧少霆的身邊，一人拿過一本，翻看了起來。

這些照片本，都有些年頭了，牛皮封面的邊角，都已經磨破了，裏面的照片，很多還是黑白的，那上面，都是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和顧少霆爺爺的合照。

顧辰在一邊也仔細回憶着，看着這些照片，都是巴掌大小的黑白照，和那天顧辰印象中的不一樣，顧辰隐約記得，那天顧老夫人拿的照片，是一張單照片，照片的大小，都抵得上這裏裝的照片兩倍大了。

“怎麽，這裏面沒有那天你看到的？”李晗邊翻看相冊，邊歪着頭，問顧辰，但是很遺憾，顧辰的表情告訴她，這些都不是。

“吳嬸，我看的那張有這麽大，這些照片都太小了，你在找找，看奶奶屋裏還有沒有？”

“好的少爺……”

吳嬸見這些照片，都被顧辰否認了，又開始着急起來，現在的她，隻覺得頭裏嗡嗡直響，像是有千萬個知了在叫一樣，老夫人的照片，都在房間裏的抽屜裏，要是不是這些的話……

再次進去老夫人的卧室，李晗和言苓也跟着進去了，一起幫吳嬸找起來，櫃子、抽屜、床底，能找的地方，三人都找了，還是一無所獲。

“這是什麽？”

正當李晗和吳嬸沮喪時，言苓拿着枕頭翻看起來，順着言苓的視線，李晗和吳嬸，都看到枕頭的反面，好像真的有紙張一樣的東西，在裏面。

拉開枕頭的拉鏈，言苓小心翼翼的，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結果，三人看了之後，面面相觑，一時間無語。

“找到沒有？”

顧辰見他們三個人出來，期盼的看着她們，幾秒過後，言苓拿出手上的照片，舉起來，讓顧辰和顧少霆都能看清楚。

“在奶奶的枕頭裏找到的，也不知道奶奶一天會看幾次，照片都給摸得褪色了……”

言苓手裏的照片，正是眼前這兩個男人的父親，顧老夫人的兒子，顧辰也許認不得，顧少霆卻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自己父親的遺照，就是顧少霆小的時候，送父親下葬時，抱着的照片。

“老太太，一直嘴上罵少爺的父親，說自己的兒子不孝……可是心裏，還是一直想着自己兒子的……嗚……”吳嬸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臉，低聲的哭出了聲。

言苓和李晗，對他們兄弟的家事，也是知道的，聽着吳嬸的哭聲，兩個女人眼眶，也逐漸熱了起來，此刻，老夫人在言苓的眼裏，不在是那個，專制、惡毒言語攻擊她的奶奶，而是一個兒子早逝的老母親……

“老公，奶奶說要去看的人，是這張照片嗎？”

“嗯。”

顧辰肯定的回應李晗的話，這張照片的大小，就是顧辰當天看的那張，隻是正面的人是誰，他真的不知道，沒想到，他和顧少霆，一起見到父親，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報警吧？”言苓揉着紅紅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兩個男人，低低地說道。

既然照片上是公公，公公已經去世多年，老夫人會去哪裏找公公呢，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再找不到人的話，可能真的會出事的。

顧少霆站在原地，和顧辰一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父親去世多年，奶奶一直不讓提他，甚至家裏的照片都給燒掉，平時父親的忌日，也沒有操辦過，他真的沒有想到，奶奶原來一直都是想念父親的。

現在想想，顧少霆有點釋然了，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于父親的感情，是在思念和嫉恨中，原來，奶奶和他一樣，也是如此。

父親埋葬的地方，奶奶從未去過，顧少霆也被奶奶禁止去，要是去找父親的話，除了墓地，顧少霆不會想到有别的地方了，難道……

“老公，你去哪？”

言苓見顧少霆猛地轉身出去，一句話也沒說，而且神色有些怪異，她也跟着跑了出去，房間裏剩下李晗和顧辰，還有在一邊抽噎的吳嬸，一時間，顧家大宅，再次回歸到甯靜。

車子飛奔在路上，言苓看着車外的風景，一時間沒有了頭緒，因爲那是她沒有去過的地方，顧少霆雙唇緊閉，眼神淩厲，雙手握着方向盤，直視前方，從上車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

很快，車子開出了市區，來到了郊外，當顧少霆車速降低的時候，言苓算是看出來了，她們到的地方是陵園，也就是墓地，在市郊區的最南邊。

跟着顧少霆的腳步，言苓走進了墓園的大門，兩排幾米高的松柏樹，傲立在大門的左右，當看到一排排墓碑的時候，言苓的心中立刻泛起了，肅穆的敬意。

死者爲大，每一個墓碑都代表着，曾經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或是将軍，或是農民，生前的地位再有所不同，死後，無非都是一塊墓碑，一個墓冢。

言苓跟着顧少霆後面，無意間看到了墓碑上面照片，有的是滿臉皺紋的老人，也有芳華正盛的青年，甚至連幾歲孩童的照片，也定格在那一張小小的照片上……

在言苓的記憶中，好像沒有去過陵園這樣的地方，小的時候，言母去給去世的親人上墳的時候，總是把言苓丢在家裏，久而久之，言苓就再也沒有去過墓地。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來這裏給親人上花，看望親人的，寥寥無幾，一眼望不到邊的墓碑，能看到有幾個星星點點的人，在墳前站立，好似訴說着什麽。

“怎麽了，怎麽不走了？”

這是言苓上車到現在，開口的第一句話，她跟着顧少霆的腳步走着的時候，前面的男人，突然止步，讓言苓有些遂不及防，差點碰到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