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慶幸有這個殊榮去參觀醫院。
“何挽歌?”
忽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何挽歌詫異的回過頭,就看見了被保镖攔下的杜思卿。
因爲江寒霆怕她再出什麽意外,所以特地讓兩個保镖緊跟着她,保護着她的安全。
“這是我的朋友。”
保镖聽到何挽歌的話,收回了本來攔截杜思卿的胳膊。
何挽歌跟杜思卿走到草地上的長椅邊坐下,而跟來的保镖就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警惕的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你怎麽也在這裏?”杜思卿顯然是對何挽歌出現在醫院表示震驚,待看到她頭上的紗布跟她的衣服時,就明白了,“你受傷了?”
“恩,又被人陷害了。”何挽歌沒有欺瞞杜思卿,而是将最近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聽完之後,杜思卿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她,良久才開口說道,“這顧景琛跟江輕琳兄妹兩真是一對奇葩啊,一個比一個狠!”
何挽歌被她的話逗笑,确實,杜思卿說得一點也不錯,如果他們兩個正常的話,那麽這個世界就沒有正常人了。
不想在讨論淩氏兄妹的事情,淩落岔開了話題,“你怎麽也在這啊?”
“我媽媽一直在這邊住院。這邊環境很好,而且技術也很好,所以我就選擇把我媽媽轉來這邊。雖然說費用貴了些,但确實是很有成效的。”
杜思卿很少跟别人說這麽多話,在談起她母親時,她的神情很溫柔,與她平時冷酷的樣子大相徑庭。
何挽歌注視着她嘴邊的微笑,也許在談起自己深愛的人的時候,都會這樣吧。
那些在不自覺時露出的情緒往往最能表達一個人的感受。
隻是........
何挽歌突然間發現杜思卿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是誰呢?何挽歌的腦海中快速運轉着每一個熟知的人的笑容。
終于,她想起來了,杜思卿笑起來的樣子竟然很像江寒霆。江寒霆笑起來的時候,嘴邊會有一個淺淺的梨渦,而杜思卿笑起來的時候,嘴邊也有一個小小的梨渦。而且兩人梨渦的位置也很相近。
何挽歌的腦海中突然間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可是又很快被她否定。
江寒霆曾經說過,他是獨生子,而且他的父親跟母親很恩愛。
這就說明江寒霆的父母親都沒有出軌的事情,那也否定了自己剛剛想的江寒霆跟杜思卿是孿生兄妹的想法。
看來自己最近真的是很多疑。何挽歌一邊敲打着額頭,一邊暗暗歎氣。
杜思卿注意到她的舉動,疑惑地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剛剛發現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長得特别像。”
“是誰啊?”
“你也許沒有見過,那個人是江氏總裁江寒霆!”何挽歌沒有多想地就脫口而出。
身旁的杜思卿卻在聽見這個名字時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
“你臉色怎麽這麽白啊?是不是不舒服啊!”何挽歌偏過頭就看見了杜思卿好像有點不對勁,于是關心的問道。
“我剛剛想起,好像媽媽還在挂着吊針,我先回去了!”說完來不及跟何挽歌道别,杜思卿就匆匆地離開了。
快步走回母親的病房,杜思卿沒有推門進去。而是直接坐在了病房外的地上。
陽光透過窗戶直射她的身上,杜思卿緩緩地擡起手擋住自己的視線。
垂下眸子,回憶傾潮來襲。
小時候,從她開始記事起,她那個好賭成性的爸爸不管是喝醉了酒還是輸掉了錢,回家之後總是打媽媽。當時她年紀小,隻知道哭,然後爸爸就會過來打她,嘴裏還一直罵着“小野種”。每當這時,媽媽就會撲過來跟爸爸拼命,可女人的力氣永遠是趕不上男人的,最後,她跟媽媽的身上就會傷痕累累。
晚上睡覺時,她問媽媽小野種是什麽意思,可是媽媽卻什麽也不說,就隻是抱着她哭。
後來她長大了,也就明白了小野種的意思,也懂得了爲什麽爸爸總是打她跟媽媽的原因。
因爲她杜思卿根本就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鄰居的閑言碎語讓爸爸作爲男人的自尊心受到屈辱,于是他沒地方發洩,就隻能打背叛過他的媽媽,以及她。
她曾問過媽媽,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可媽媽卻總是說親生父親很愛她,以後會來接她們的。
可至于那個人是誰,媽媽卻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媽媽由期望等到失望。她能看出自己母親眼中的希冀,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渴望以及對自己愛情的堅定。她不忍心去打破一個女人的幻想。因爲媽媽實在是過得太苦。
直到後來,那個男人終于來了。她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景象,媽媽看着男人向她走進,隐忍了幾年的淚水落了下來。從繼父第一次打過她以後,媽媽就再也沒有哭過,此後的時間裏,不管繼父打的在兇狠,媽媽都是咬牙堅持住了,沒有掉一滴眼淚。
可是現在,媽媽哭得泣不成聲。多年的等待,終于換來了結果。男人看到後,快步走到媽媽跟前将她一把抱住。杜思卿那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他看起來很有錢,也長得十分英俊。同樣的,那個男人笑起來嘴邊也有一個小小的梨渦。而自己就是遺傳了自己親生父親的特征。
男人放開媽媽後,又走到她面前,掏出一把糖果,遞給她。那是一堆她從來都沒有吃過的糖果,糖紙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五彩的光,刺激着她的視線。
當時她是怎麽做的呢?杜思卿努力回憶着。貌似她一把推開他的手,跑了出去。
可沒跑幾步,她就被媽媽抓了回來,強迫着叫那個陌生的男人爸爸。
小小的她仇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嘴唇抿得緊緊的,不吭一聲。就是因爲他,自己跟媽媽才會被别人恥笑,忍受了這麽多年的痛苦。
回憶總是傷人的,提醒着那些永遠都不能夠改變的過去。
杜思卿慢慢地扶着牆站起來,透過窗戶,望向裏面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病床-上的女人看起來好像是睡着了,一動不動。不過從她蒼老的面容上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