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郁對于撒嬌的小姑娘實在是沒有什麽辦法，隻好重新接替了方嫂的工作。這一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每一步都輕柔地不得了。何挽歌感覺白知郁的手像支羽毛一樣輕拂在自己的腳面，忍不住咯咯直笑。
好不容易抹勻了藥膏，又順利地纏上了紗布，白知郁抹了抹頭上冒出來的細汗，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看着何挽歌腳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藝術品，臉上還帶着自豪的笑。
何挽歌嘻嘻笑着沖他豎起了大拇指：“白大哥，以後你不開公司，轉行做一個男護士也能像現在一樣有名。”
頑皮！白知郁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何挽歌腳上的藥膏隻要敷兩個小時就可以了，林健交代，一定不能讓藥膏在腳上停留太長時間，而且還要在睡前進行冰敷。或許是這一天過得太開心了，何挽歌有些累，晚飯時就小雞啄米一樣打瞌睡。
白知郁好笑地看着她迷迷糊糊拿着湯匙去舀米飯，對方嫂吩咐道：“去給小姐放洗澡水吧。”
洗澡之前，白知郁在何挽歌腳上套了一層防水薄膜。這種事情做的多了，越來越順手。
何挽歌呵欠連天地洗完澡，換上睡衣後便再也支撐不住，連睡前的常規保養都沒做就裹着被子睡着了。
白知郁好像對這種“照白小妹妹”的遊戲上瘾了，時間一到就過來替何挽歌把藥膏擦去。他的力度比剛才還輕，她壓根就沒醒，一直無知無覺地睡着。
方嫂輕輕敲了敲門：“少爺，您要的冰袋，已經從冰箱裏拿出來放了好久了。”
白知郁拿過來試了試，溫度正好，既涼爽又不至于太冰，絕對不會弄醒睡夢中的何挽歌。
方嫂見白知郁要親自給何挽歌冰敷，忍不住開口道：“我來吧少爺，您先去休息。”葉小姐還在睡着，冰敷并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少爺都累了一天了……
白知郁顯然沉浸在手頭的工作不能自拔，對着方嫂擺擺手：“我可以的，方嫂去忙吧。”
方嫂沒辦法，隻好輕輕關上了房間門下樓去了。
白知郁打量着何挽歌嫩白的腳。怎麽這麽小，好像都沒有他的手大，雖然有些紅腫，但依舊可愛得驚人。腳趾甲粉粉地覆蓋在腳趾上，好像一個個小貝殼，又讓他想起小奶貓爪子上的肉墊。
把手中的冰袋換了個位置，輕輕地貼在她的腳面。何挽歌仿佛被冰了一下，長而卷翹的睫毛顫了顫。
以爲何挽歌要醒了，沒想到她隻是靜靜地翻了個身。白知郁小心翼翼地護住她的腳，避免被她自己蹭到。
白知郁沒有親姐妹，平日裏和女孩子接觸不多，乍一遇到何挽歌這樣既堅強又會撒嬌的女孩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疼惜才好。像現在這樣無微不至的照白，在之前是絕對想不到的。
記得小學時，白知郁就已經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每天總有小姑娘紅着臉過來借橡皮。他不解風情且煩不勝煩，最後竟吩咐管家買了一箱子橡皮，挨個發給班裏的同學，并威脅：“不許再弄丢了啊，也不準忘帶！”中學時，基因良好的少年越發出落得豐神俊朗，每次一出現總能引起一陣刻意壓低的尖叫，各種情書更是雪片一樣飛來他的座位。他每次看不都不看，直接扔到垃圾桶。後來白知郁覺得這樣太麻煩，于是直接雇了個小弟，專門幫他處理這些散發着各種香氣的情信……
以前白知郁覺得女孩子愛哭，麻煩，隻會像牛皮糖一樣扭在你身邊，沒想到真正接觸了何挽歌才發現，原來女孩子又香又軟，還嬌嬌的，像朵玫瑰一樣惹人心憐……
白知郁坐在那裏神遊，還不忘照看手中的冰袋。忽聽到何挽歌低低的夢呓：“你不是我義父，你走……寒霆，你爲什麽不要我了……”
何挽歌聲音低迷，眉頭不安地皺在一起，忽然高聲哭了起來：“項鏈還給我，我不是乞丐！”
白知郁吓了一跳，趕緊過去搖醒她：“挽歌，挽歌。”
何挽歌顯然是陷入了極深的夢魇之中，哭喊變成抽泣，到最後隻是呢喃着一個名字。白知郁仔細一聽，原來何挽歌叫的是“江寒霆”。
他深深歎息一聲，擰來溫毛巾爲何挽歌擦拭擡頭迸出的薄汗。
這個纖弱的女孩子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麽，才在心頭烙下了這般沉重的傷痕！她還很年輕，如花般的年紀，而夢裏的語氣卻仿佛經曆了無數滄桑。她明朗外表下的憂郁就是這樣來的吧。
等到何挽歌終于安靜下來，白知郁爲她拭去眼角的淚痕，又用紗布重新包裹了傷處，并将腳固定在床尾，以免她亂動傷到自己。
夜風拂過窗紗，靜谧的夜色便在白知郁面前若隐若現。時間不早了，按照白知郁以往的作息，現在應該是睡前的晚閱讀時間，但白知郁并不想回房。
他看着床-上瘦小的身影，想何挽歌剛才哭喊了一場，夜裏會不會覺得渴。那時夜深人靜，起來倒水也不方便。于是白知郁讓方嫂煮了紅糖姜茶，輕輕推了推何挽歌的胳膊。
這次何挽歌很快醒了，迷蒙着一雙大眼疑惑地看着白知郁：“白大哥，你怎麽還不去睡？”
白知郁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輕說道：“這就睡了，你先喝點水。”
“哦。”何挽歌乖巧地在白知郁的幫助下坐起來，一口氣将一杯姜茶喝得一滴不剩，然後又迷迷糊糊得躺倒，隻一秒就進入了夢鄉。
裹着被子的何挽歌活像一隻蠶寶寶，無憂無慮的，根本沒有記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夢。白知郁望着她恬靜的睡顔，衷心地希望她永遠不要再受傷害。
這一覺亘古般綿長，清晨醒來的何挽歌覺得全身元氣滿滿，十分飽足。林健的藥膏果然有效，隻是一晚而已，竟然覺得傷處沒什麽感覺了，改天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拉開窗簾，晨光明媚，清新的濕氣混合着草木露水的清香迎面而來，她滿足地深吸一口。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很奇怪今天方嫂沒有來叫自己起床，大概是想讓自己多睡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