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人死了真的還會有靈魂嗎,真的會保佑他們生前很在乎的人嗎?應該沒有的你信不信,不然好人好報,惡人惡報應該也是有的,但是很多人,好人沒有好報,壞人也沒有壞報。”婁飛鴻一邊吃棗子一邊自言自語。
“這種故事我倒是聽過很多,小時候有個鄰居老奶奶,人很和善,新中國解放前出生的,那個時候條件不是很好,生育條件也不像現在這樣,隔壁那個老奶奶一輩子生了八個兒女,但是卻隻有一半活了下來。
她的第一子是個很可愛的小孩子,那時候她自己年紀也不大,可是養到四歲的時候,小孩突然因爲生病,夭折了,那個老奶奶自然是上心欲絕,那個時候,後邊的小孩都還沒有出生,她幾乎天天哭夜夜哭。
然後有一天黃昏,她還是拿着她小孩生前穿着的衣服,在那裏思念着她的已經不在的小孩,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已經沒有了的小孩在喊着“媽媽!”然後她就感覺很窒息,可能是人求生的本能,她拼命掙紮,但是怎麽也掙紮不開,那讓她覺得窒息的正是她的小孩的衣物,她明白是她的小孩回來找她了,但是現在就是陰陽相隔,誰也不能遷就誰,如果自己沒有了,那她的小家就破碎了,而小孩沒有了已經是事實。
于是她掙紮的時候,就說,“孩子,媽媽很想你,我也知道你很想我,但是現在不是我們應該相見的時候,我以後不會再念你了,不會讓你不得安甯,你在那邊想幹嘛你就幹嘛去,媽媽會去求拜,讓你托生在一個好人家裏。”這個時候,她脖子上的禁锢突然解開了似的,她大口大口喘着氣,但是不敢再哭出聲,她怕自己的思念對于已經故去的親人來說,是一種負擔。
所以我一直還蠻相信的,相信陰陽兩隔的人,或者的人可能真的是很放不下,或者也隻有活着的人是放不下的,故去的人本來就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裏,他們可以體驗很多種生活,可能獲得更多的可能性,所以我們的放不下,反而隻是他們的負擔,要是真的有心,多給他們祈禱,說不定,才是最有用的。”張婉講着小時候聽的故事,她不知道那個奶奶講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聽起來就完全是真的。
後來老奶奶又陸續失去了三個子女,而且都是很小的時候就沒了,但是她從此再也沒有傷心欲絕過,或者是即便她的内心是傷心欲絕的,但是卻表現得很冷靜,我愛你,你是我的小孩,現在你離開我了,我失去了你,然而我的心裏永遠會有你的一席之地,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盡我們這裏的規矩,給你祈禱你來生有個燦爛的人生,不需要陪伴着父母短暫的時光後,就離開。
“我竟然覺得是真的。反正我也聽過很多這樣的故事,以前我是當做鬼故事來聽的,現在發現,其實誰也沒有辦法解釋啊,總有人類還沒有完全解釋的現象。”不知道爲什麽,兩個女孩子在兩個老人的墓前,在他們的亭子裏談着有關生死的事情,竟然也不覺得怕,畢竟已經是日暮時分,如果真的有什麽,這個時候可能已經會出現了。
“我爸爸膽子很大,一點都不怕鬼的。”婁飛鴻突然很自豪,但是又覺得自己說漏了嘴。
“我覺得我的爸爸媽媽也挺好,至少給了我這條命,還給了我一副還算可以的皮囊,而且即便是我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我也沒有養成缺陷人格。”張婉也并不覺得生氣,她羨慕那些家庭成員齊全,家庭氛圍和睦的人,但是并不嫉妒他們,她覺得萬家燈火可能才是這個社會存在的正常現象。
“你的爸爸媽媽更好,把你生的這麽優秀,給你好看的皮囊,還給你有趣的靈魂。”婁飛鴻塞進一顆大棗子,很甜,心情突然就好了。
“我好像聽說,你說去鎮上的三輪車,基本上到下午五點鍾就沒有了,你看看時間,現在幾點鍾。”張婉哪裏會不知道,時間早就過了五點鍾了,隻是去鎮上的路程并不算特别長,不行的話,可能需要一個小時左右吧。
“哇塞,怎麽辦,真的沒有辦法了,确實是這樣的,待會不知道該怎麽回去了,怎麽辦。”婁飛鴻急的跳起來,這個時候,可能隻能寄希望于順風車了,但是順風車這個,可遇不可求,又不是在城市裏,還是很難偶然遇到的。
“有什麽關系呢,我們明天又沒有特别的事情要做,要不今天先走回去,好好睡個覺?”張婉知道勇兵,但是今天婁飛鴻并沒有提到勇兵,這墳地裏,根本就沒有看到一個叫勇兵的死者的墓碑。
“是的,明天還要來的,我知道很迷信,但是我明天還是想帶點東西來看他們,你覺得行不行。”婁飛鴻知道,其實根本不用問張婉這件事情到底行不行,而是要跟她說,我的老朋友們都在地下,我可能需要一些媒介,來跟他們聯系了。
“這很正常,畢竟是好多年的傳承了,我覺得可以。”張婉本也不是心硬的人,自然也是不會反對。
“哎,我覺得這樣的生活真好啊,在乎的人都在身邊。”婁飛鴻和張婉起身,往大路上走過去,兩個姑娘在黃昏的墓地裏,但是看上去卻并不孤單。
“我覺得你的家鄉,風景還是蠻不錯的,物種相對豐富,田地條件也不錯,就是這是趨勢啊,年輕人都往城裏去,感覺都城鎮化啦。”張婉歎了口氣,特色的農村,可能以後會越來越沒特色了吧,其實這樣也好,高度統一,本來就是文明的體現。
“城鎮化有什麽不好,其實農村也有好多人很壞的,又都很守舊,反正我估計你見的不多,愚蠢也是真的愚蠢,以前我們隊裏一個爺爺,我的天呢,他兒子都做了鳳凰男了,他還要拼命的吸血,貪得無厭,吃相難看。”婁飛鴻想念的是這個地方吧,是這裏曾經的回憶,也是自己在乎的人,但是卻并不是這樣的生活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