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希望我能在朝廷的部隊趕來之前,将一切說完吧。”
李然笑了笑,作爲一名前世狼人殺愛好者,如今大獲全勝的大赢家,他……他早就忍不住來複盤(裝逼)了啊!
“那咱們就以我的角度,從案發第一天說起吧。”
李然欣然道:“那日我偶然撞見了你,哦不對,是你弟弟河内志斌在禮部司衙的死亡現場,當時我憑借方士的手段,基本推測出他是自殺,而并非是鬼殺人,隻不過我非常詫異的是,他的自殺手段如此的果斷爆裂,直接剖開腹部,五髒六腑都流了出來。”
“不過那時候,我既想不到死者不是你文之榮,更想不到這件事跟東瀛有關。”
“直到從禮部出來,看到被鬼吓瘋的孔祥雲,和來報案說鬧鬼的翰林院孔笙等人,我心裏更是疑窦叢生,沒有絲毫頭緒,隻是本能的覺得,這兩個案件一定有關聯。”
“随後,我獨自一人前往孔笙等人所說的,鬧鬼的翰林院講學堂,以我的手段,并未探查到任何鬼魅的蹤迹,不過,倒是好巧不巧的,讓我又撞上了隔壁國子監内,袁文忠的死,和那枚神秘的前朝舊帝發簪。”
“當我見到袁文忠屍體的時候,我第一個判斷是,他是自殺的。”
“那麽,他到底是被孔笙等人所說的女鬼,上身操縱自殺,還是憑借自己的意願自殺,說實話,當時我真的拿不準。”
“不過到這裏,我腦子裏基本形成了一條線索鏈—文之榮是自殺,确定沒有鬼,袁文忠自殺,是否被女鬼附身,這一點存疑。”
“但兩人在朝爲官多年,風評一直不錯,根本就毫無自殺動機,再加上孔祥雲的發瘋,孔笙那小子情真意切,堪稱影帝級的表演,甚至讓我都産生了動搖。”
“我甚至開始猜想,會不會在禮部司衙的時候,女鬼不是從房間外進去殺人,而是一早就附身在了文之榮的身上。”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配合那枚帶血的玉簪,青绫女帝冤魂索命,恐怕真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不信也得信啊。”
說到這,李然一臉感慨的道:“還好當時本國師雖驚不亂,推測了一下時間,從唯一目擊證人孔笙的口中,确定了一個本案最關鍵的逆轉點——孔笙說謊。”
說到這,他示好性的看了蕭晴雪一眼,并點頭表示肯定,眼下之意是:你也很牛逼。
的确,就算他沒發現孔笙說謊,蕭晴雪通過玉簪的細節,也能推測出孔笙說謊。
果然,蕭晴雪眼眸流轉,嘴裏發出了一聲傲嬌的輕哼,掉過了頭去。
嗯,好感度再次+1。
7860點了!
所以,作爲一個立志開後……哦不,組織大家庭的男人,對女孩子的表情察言觀色,是必須的功課。
李然頓了頓,接着說道:“隻要确認了孔笙說謊,這個案子,就算是打開了一個突破口,至少在咱們這方,再也不會完全被你們推着走了。”
“孔笙爲什麽會說謊?說實在的,我去吏部查過他在玄月朝的官職履曆并沒有查出什麽東西,不僅如此,死去的袁文忠,發瘋的孔祥雲,根據刑部的調查走訪,在死亡之前,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因此,我能做的,便隻有等,等待孔笙,或者他的幫兇,再次露出馬腳。”
“在這裏,我要特别感謝我天朝英明聰慧的二公主,晴雪殿下,出于對我的信任,隐瞞了孔笙說謊的事實,還出面将他安然無恙的放了回去,現在看來,嗯,并沒有引起你們的懷疑啊。”
李然再次看向蕭晴雪,雙手合十,投去感激的目光。
蕭晴雪本來一臉認真的注視着李然,聽他分析,見對方忽然真摯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對之下,粉頰微紅,随即将目光挪開。?
好感度再次+1,當前:7920點積分!
妹的!每次都是+1。
這女人就不能多漲一點?
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在她這搞到一點愛慕值啊?
蕭婉兒這丫頭心智未開,估計蕭言霜都要快一些吧……
卧槽,這種時候,我在想什麽?怎麽思維又偏到這裏了?
這一刻,盡管李然心裏不願意承認,但是組建大家庭的幸福願望,已經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了。
那一副和諧美好的全家福畫面啊,豪華的皇室大床,身姿各異的美少女們,正在一起歡樂的玩着狼人殺。
太美好了,簡直名場面。
“哎,你這家夥發什麽愣呢,倒是繼續說啊,我們都在聽呢!”
蕭婉兒拍了拍他的胸口,也是這個時候,李然才發現,這小丫頭原來一直抱着自己啊!
他連忙清“咳”了兩聲,接着道:“接下來,一切都看似在按正常的邏輯發展,袁文忠的離奇身亡,再加上文之榮的死,和孔祥雲的發瘋,皇宮裏人心惶惶,連辦案的刑部、大理寺内部,都出現了極大的恐慌,可是啊——”
“孔笙這老小子,還是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李然冷笑道:“他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說着鬧鬼的台詞,荒腔走闆的在每一個人面前做戲,渲染恐懼,而這時,我卻在一個無所不知、大智若愚的神秘男人那裏,得到了一點有意思的線索,也是從這一刻起,讓我大膽的,将猜想的方向,傾向了你們東瀛。”
“誰?”文之榮老臉一顫,他想要知道這個讓他們一敗塗地的關鍵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
“兵部侍郎馬封之子,馬文傑。”李然道。
“他……這馬文傑我是了解一二的,這小子怎麽會……”
文之榮眉心一顫,明顯對這個回答,不能信服啊!
别說是他了,旁邊的蕭晴雪也是一臉震驚,她天天随意打罵,肆意踐踏的死肥宅,竟然是李然口中無能不知的大才?
她當然不知道,李然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是的,再有半個月,君侍郎遴選就要進入最後一錘定音的環節了,他李然一定要幫他這個好兄弟,得到他夢寐以求的女神!
至少……是名義上得到!
作爲好兄弟,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隻聽李然又道:“個中細節就不必深究了,你們隻需要知道,我從馬文傑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袁文忠、宋玉、孔笙這三個人,都是東海邊上的私鹽販子,而且宋玉跟孔笙還是一對“連襟”,也就是說這三人是老相識。”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被你文大人,在那段特殊混亂的時期,推舉爲官的,因此,吏部根本查不到他們的履曆生平,而如今這個鬧鬼案,牽扯的,也是你們幾位。”
“這會是巧合嗎?嗯,的确有可能,但概率絕對不大。”
李然道:“因此,我去問了你的老朋友,也就是我的老爹,李道光,關于你以前的事情,我百分之百确定,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不過似乎我想得太美好了,我老爹知道的并不多,他隻是說,你非常仰慕東瀛文化,并且向往那種以血明志,慘烈但悲壯的“切腹”之舉。”
“因此,他當時在第一眼看你的屍體時,才會說,也不是沒有可能自殺。”
李然頓了頓,感歎道:“其實線索調查到這裏,我依舊沒有完全把你和東瀛聯系起來,畢竟你作爲外交官員,對番邦民俗有所涉獵也是常情,直到我去了你文尚書的府上,不經意的發現了這個——”
說着,李然從懷裏拿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胸針,上面赫然繪着一枚菊花印記,“我這個人記憶力驚人,這玩意兒我看它第一眼就想了起來,這便是當時你在鴻胪寺外,給我介紹的,幕府源氏的家徽,菊花日紋。”
“哦對了,後面還有一串日文名字,我去找了太常寺的通譯,才知道這個名字是——河内榮之介。”
“于是我經過一番詳密的調查,确定了你的真實身份。”
李然并沒将東廠間諜的事情說出來,畢竟這幾個東瀛人,死不死,還得看天女大人的意見,絕對不能暴露本國戰略部署啊。
“你在三十年前,以源氏第一家臣,河内家獨子的身份,東渡大海,以儒士學者的身份,來到帝都國字監學習,表面是促進兩國文化交流,實際上,你的主要使命,便是監視、刺探這個天朝帝國的戰略動向。”
“不得不說,你文大人非常聰明能幹,你憑借自己的才能,赢得了當時禦前國師慕容钰的認可,進入兵部,做了兵部侍郎,還積極爲後者攻打冰國出謀劃策,立下了汗馬功勞。”
“之後,慕容钰将冰國滅國,大玄卻也因此,元氣大傷,進入漫長的休整期,在這幾年,東瀛飛速崛起,大張旗鼓的侵略周邊島嶼,三征高麗,前些年,要不是我老……女皇陛下出面調停,恐怕現在高麗半島,都已經插上了太陽旗啊。”
“即使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但老夫在朝爲官這麽多年,勤勤勉勉,從未出過任何纰漏,你怎麽就能斷定老夫必定有所圖謀呢?而且又怎麽從幾個“死人”的身上,聯想到咱們今晚會來軍樞院呢?再者,”
文之榮皺着眉頭,一連三問,看得出來,他還是很不服氣啊!
李然卻是無奈一笑:“這中間的原因就很多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孔笙終于做出了他的第一步行動,他告訴了女皇陛下青岚塔鬧鬼的事情,随後通過自殺,再次加大了整個朝廷的恐慌。”
“你要知道,孔笙在咱們的眼中,百分之百是有問題的,他既然做出這等舉動,必然會導緻陛下拆除青岚塔。”
“而本國師,則再次通過我的專業知識,初步确定了孔笙,哦不對,是「你們」的意圖便在于「軍樞院」和「文淵閣」”
“而你文大人,以前做過兵部侍郎,對軍樞院的内部結構,卷宗分類肯定了如指掌,稍微一想,便知你們的目的,是那一張我天朝的《東海全境布防圖》。
“好吧,但你其中的細節推斷存在問題,老夫……老夫不服!”
文之榮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就算你把矛頭大膽指向東瀛,但是老夫已死,孔笙、袁文忠等人也全部身死,而我身邊這幾位同伴,對皇宮人生地不熟,便算是進了軍樞院,上萬卷文件冊宗,也難以找出什麽東西,你憑怎麽能作出這等推斷,請君入甕?”
“說得好,不愧是河内家第一賢士。”
李然面露贊歎的鼓了鼓掌,“我這人很倔,想東西就定要每一環都想透徹,所以,我當時也糾結過這個問題,不過幸虧,我運氣好。”
“運氣好?”文之榮皺了皺眉。
“對啊。”李然指了指背後的蕭婉兒:“我有這位真命小仙女護佑啊。”
衆人:???
蕭婉兒:嘤嘤嘤?
“公主,你忘了那日你告訴我見鬼的事情了麽?”李然溫柔的看着少女“别人都不信你,但是,臣信你。”
蕭婉兒小臉一紅,似乎很是受用,忍住嘴角的笑意,道:“你意思是說,那一晚,剛好是這個文……河……這個東瀛假老頭,跟他弟弟調換衣服,所以我看到了兩個文之榮?”
“是的。”李然點頭道。
蕭婉兒想了想,又道:“可是……他就這樣讓他弟弟去死,自己躲在暗處,他弟弟是個傻子麽?這樣都願意啊?”
李然苦笑一聲,看向文之榮等人,“對于這個問題,諸位能夠回答我家的小仙女麽?”
蕭晴雪癡癡的看着兩人的互動,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苦澀難當,連案情都抛在了一邊。
“我東瀛勇士,視死亡爲榮譽歸宿,不畏生,又何懼死?”文之榮凜然道。
“公主,這個回答你能信服麽?”李然笑着看向少女。
蕭婉兒聽得皺起了眉頭,随後搖頭道:“莫名其妙,感覺……好傻啊。”
“天朝公主,請您對我們的武士道精神,給予基本的尊重!”
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正是那名身材嬌小的黑衣人,隻見她主動除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張清麗嬌美的鵝蛋臉。
“果然是……你這個女人啊!”蕭婉兒沒好氣的道。
“我去,穿個夜行服都這麽雄偉,來個旗袍什麽的,你豈不是要飛上天?”
雖然早知道是這個叫源紗绫的巫女,不過李然還是微起贊歎。
“等等,老夫還有一個疑問!”文之榮眼眶血紅道:“你方才也說了,孔笙、宋玉、袁文忠跟我是相識,有可能跟我串通合謀,以自殺來推進女帝的恐慌,這個邏輯推斷,老夫認可,但是,翰林院學士孔祥雲确确實實是被吓瘋的,對于這一點,難道你完全抛到一邊了嗎?絲毫不懷疑嗎?”
“沒有啊。”
李然悠然道:“這一點我想通了啊,除了孔祥雲是真“見鬼”以外,你們幾位啊,全是故弄玄虛的假鬼啊。”
“何以見得?”文之榮沉聲喝道,此刻,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泰然自若。
“第一,還是我婉兒殿下的原因啊。”李然再次對蕭婉兒投去了贊美的目光:“她那天不僅見到了你跟你的雙胞胎弟弟,還見到了一個白發無面鬼,爲了證實我的判斷,我親自去了一趟“鴻胪寺”,見到了這位源紗绫小姐的式神,當然,很意外的,也見到了你,文大人。”
“诶?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咱們那天見到的畫畫的家夥?”蕭婉兒忽然想到了什麽。
“不錯,就是他。”
李然感慨的道:“隐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雨來,渡我早歸家。”
“文伯,恐怕你這個家鄉,是不能活着回去了。
遠處傳來整齊雄壯的腳步聲,緊接着,四面八方亮起火把,一瞬之間,宛如白晝,軍樞院附近圍滿了禁軍,甚至連房頂上,都站滿了皇家特種弓弩手“禦龍衛”!
李然揮了揮手,四周的劍牢漸漸縮小,最終,化爲了一柄閃爍着藍色光芒的飛劍,朝着他掌心飛來。
“咱們走吧,婉兒殿下,這裏沒我們的事了。”
“去哪?”蕭婉兒擡頭問。
“換場。”李然看向遠處文淵閣的方向:“今晚的風頭,還沒出夠呢。”
柳煙殿,千萬千萬,不要讓我見到你啊。
老子真的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