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翦打開門走了進來,很平靜地就坐在了琪琳對面。
“你來的也太早了,這位同學,”沉翦手裏提了兩份早飯,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說:“肯定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帶了。”
“沉翦!”琪琳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神情凝重地說:“我知道你是誰了!”
“嗯,沒事,我也知道你是誰,”沉翦平靜地說,“先吃東西吧,吃完我再和你說。看你的樣子,是不是一夜沒睡?”
“我……我睡不着,”琪琳小聲說着,拿起了桌上的早餐開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沉翦看着坐在對面吃東西的她,這種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一樣,兩人在一起的日子,是沉翦這些年來過的最幸福的時候。
琪琳的眼睛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沉翦那如炬的目光,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現在才想到,坐在對面的這位除了可能是自己前世的戀人之外,還是一個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殺手!
琪琳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的恐懼,如果沉翦是那樣的話,那自己前世是怎麽死的?或許是被沉翦殺的也不一定啊!
“你在害怕,”沉翦很容易就看出來了琪琳在害怕,即便不用洞察之眼。
“我……”琪琳低下頭,根本不敢正視她,她現在甚至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沉翦沉聲說:“坐在我對面,讓你感到恐懼嗎?”
琪琳小聲地說:“對不起,我……是我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是在想,我是一個殺人狂魔?”沉翦歎了口氣,“我保證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琪琳顫抖着擡起頭來,緊張地說道:“那你能告訴我,真相是什麽嗎?”
沉翦點了點頭,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一點。那些曾經的記憶像洪水一樣一股腦地湧進了琪琳的腦海裏。
琪琳看到的是以沉翦的視角,從戰争來臨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首先是一個徬徨失措的小男孩兒,在偶然中得到了力量,但他卻不知道怎樣去使用這樣的力量。他努力地去掌控這種力量并且嘗試着駕馭它,當他終于打敗了侵略者之後,他以爲這樣就可以結束了。終于有了時間去享受這一切,自己的親人,愛人也能夠生活在和平的世界當中。但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切的苦難才剛剛開始。而帶給他苦難的,就是躲在他身後活下去的人們。
琪琳不敢置信的看着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她知道有些人确實生性殘暴,但也有溫柔善良的一面。她萬萬沒有想到,人性的黑暗面竟然能被擴大到這種地步!
“這些……這是真的嗎?”琪琳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沉翦毀滅的,是一個無比危險的武裝組織,不僅奪人性命,還将他們堕落的思想四處去傳播,這是殺人還要誅心啊!
“你繼續看便是,”沉翦閉着眼睛說,剛剛她看到的那些,是沉翦一點一點地在回憶,其中許許多多的事是他不願提到的,現在一下子全部回想起來,不免有些難過。
琪琳看到在沉翦的父母去世後,自己親手徹底将沉翦那一道心理防線擊潰了。他獨自殺上了轉生惡魔的大本營,卻被真正的惡魔陷害,成爲了一個手上沾滿了人類的鮮血的惡魔。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變得麻木了。他與昔日的戰友分道揚镳之後,開始了自己自以爲的複仇,這是一條不歸路!
幸好在這時,天使追爲了不讓他做下會令自己後悔的事情,不惜以命相搏。他終于恢複了理智,但這并不代表他就不會複仇了。可是最後,沉翦也付出了代價,那就是被恒星燃盡了血肉,失去了神體。
孱弱的身軀無法支撐沉翦強大的力量,當戰争再次降臨的時候,沉翦卻再一次挺身而出。一次又一次地扛了下去,但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不見頂峰的高山,沉翦若想移開又何其困難!最終沉翦還是被害死在了冰冷的宇宙中,直至自己複活,都沒有見到琪琳的最後一面,兩人連一句‘再見’之類的話語都沒有來得及說便匆匆走過了彼此的世界……
琪琳看到沉翦在冰冷的宇宙中孤零零地飄蕩時,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爲什麽沉翦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他隻是想讓地球強大起來,人們卻不能理解他呢?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人們才能潘然醒悟。人與超級戰士之間的信任,非要到以性命來證明嗎?
“這就是我經曆的,”沉翦回想着以前的故事沉聲說着,如果不是琪琳的話,他是一輩子也不會去這麽細緻地回想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從小,曆史就是這樣的,我真的不知道……”琪琳哽咽着說。
沉翦搖了搖頭,說:“沒關系,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并不是曆史中所描述的那樣。隻要你知道就夠了。”
琪琳用力地點了點頭,小聲說着:“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是你複活了我,按理說……我應該好好地聽你的話,成爲你的……你想的那樣,但是……”
“沒關系,我可以等你,”沉翦申請地看着她說,“一年,兩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可以等,時間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上一世,你爲我活的那麽累,這一世,隻要你幸福,我無所謂……”
琪琳聽完點了點頭,趴在了桌子上,将頭深深地埋了下去,身體伴随着細小的哭聲一下一下地抽搐着。沉翦輕輕吸了一口氣,用着一股柔和地能量将琪琳包裹了起來。琪琳頓時感覺心情放松了不少,她擡起頭來驚訝地看着沉翦,後者看了看窗外說:“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琪琳這時才發現,已經是晚上了。在她與沉翦的精神相連接的時候,沉翦将記憶傳給琪琳的同時,也順便将一些能量傳進了琪琳的身體,所以琪琳并沒有感覺到餓。
兩人出了圖書館,回到了琪琳的宿舍樓下,瑞萌萌正站在門口焦急地等待着,看着兩人回來,立刻迎了上來。
“回去吧,”沉翦向她笑道,“我就送到這裏了,萌萌見了我緊張的要命。”
琪琳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向着瑞萌萌走去。走了幾步,她突然回頭說:“那以後,我們還有機會上您的課嗎,沉老師?”
沉翦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當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