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共三層,樓上兩層,還有一層地下室。
進門後,兩人環顧四周,發現有些客廳有些淩亂,碎玻璃和抽紙散落一地。
陳樹問道:“你老公呢?”他沒有直接喊向與共的名字,因爲兩人現在是“望氣而來”,不應該知道這家人的姓名。
“我老公……”錢思思難爲情地指着走廊盡頭的一道門,“他被我關在了地下室。”
“帶我們去看看吧。”
咔擦。
走廊盡頭的門被錢思思打開,裏面燈火通明,一排排壁燈将通往地下室的路照得明亮至極。
秦守業不解道:“你丈夫既然不畏光,那你把他關到地下室幹什麽?”
“我……”錢思思咽了口口水,“我不知道怎麽說,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踢踏。
身後傳來腳步聲,陳樹側頭一看,原來是向雨甜也進來了。
“恕我冒昧,還不知你們的姓名。”秦守業道。
“我叫向雨甜,這是我媽錢思思,我爸叫向與共。我想問你們,你們真的能救我爸爸嗎?”說話的是向雨甜,她覺得陳樹秦守業是有真才實學的。
陳樹說道:“人力有窮盡,話不能說滿。我隻能說以貴宅的妖氣濃度,要驅除邪祟應當是不難的。”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不長,四人三兩步間就到了。
這裏是一個非常空曠的房間,沒有任何裝修,牆壁還是凹凸不平的水泥。
或許向家還沒想好地下室究竟用來做什麽索性暫時就不裝修了。
這也側面反應出向家是比較富裕的。
地下室隻在角落裏擺放着一架鋼琴和一把椅子,其它什麽都沒有。
哦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男人。
燈光下,他的樣子很清晰,正是戚華偉郵件中的向與共。
向與共站在鋼琴旁邊,面色紅潤,隻看氣色幾乎與常人無異。
他雙手垂在兩側,目光平視前方,但眼神卻沒有半點光彩。
他嘴裏低聲呢喃着什麽,對陳樹等人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秦守業明知故問:“這是你丈夫向與共先生嗎?”
錢思思扶着牆壁點頭:“對,他……他一個人的時候就會這樣,一直念叨着:手機,拿來。”
秦守業微微湊近一點就聽清了向與共口中念着的四個字。
和錢思思描述無異。
“手機,拿來。手機,拿來。手機……”
“你說他一個人的時候會這樣念……”陳樹挑眉道,“可我們現在是四個人啊。”
就算我和秦守業不算人,那你和你女兒也不是人嗎?
當然,後面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錢思思組織好語言,“準确的說,應該是看見手機之前他就會一直這樣。”
陳樹問道:“那他如果看到手機了呢?”
于是還沒等錢思思說話,他就當着衆人的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結果向與共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平視前方機械地念着:“手機,拿來。手機,拿來。”
見他無動于衷,陳樹還特意将手機拿到他眼前晃了晃。
依舊沒反應。
“老哥,有點不給面子啊。”
錢思思呆住:“怎麽會這樣?每次他看到手機的時候都會……”
她話還沒說完,秦守業也拿出了手機在向與共面前晃悠。
這一刻,向與共突然像是看見了人的喪屍一般伸手撲向了秦守業:“手機,拿來。手機,拿來……”雖然他的肢體動作表現出了激動,但語氣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那麽平緩機械。
陳樹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然後默默地将它收了起來。
這意思是看不起我的異化手機咯?
一隻手頂住向與共的胸膛,秦守業覺得這個向與共像是完全失了智一樣。
雖然向與共的手比秦守業要短一截,但他完全可以嘗試着去撥開秦守業的手,而不是一直揮舞着手臂企圖拿到他另一隻手上的手機。
向與共的力氣與常人無異,他表現出來的異化好像隻有智力以及其它的本能被無限降低并且對手機有無限渴望。
陳樹有一個疑問:“他這個樣子還能吃飯嗎?”
向雨甜紅着眼睛說:“隻要不讓爸爸看到手機,他就會很安靜地呆在一個地方,我們準備了流食……”
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向與共變成了一個幾乎完全沒有攻擊性的工具人。
他非常渴望拿到手機。
秦守業把手機揣進兜裏之後不到三秒鍾,向與共就安靜了下來,雙手下垂地站在原地繼續輕聲念叨那句口頭禅。
秦守業看着向與共問道:“他如此渴望手機,拿到之後又會做些什麽?”
向雨甜站到向與共身邊,并不懼怕他,反而輕輕依偎在他肩上:“他會一直給通訊錄裏的人發短信。”
一直給通訊錄裏的人發短信?可是戚華偉隻收到了一條啊,難道他的通訊錄人數非常多嗎?
陳樹問道:“要是全部都發過了呢?”
向雨甜微微一愣,想了半晌才說:“全部發過一遍之後他就會胡亂按下一些電話号碼然後發送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一樣的嗎?”
“嗯,都是一樣的。内容好像是當你收到這條短信之後,請……”向雨甜突然皺眉,“抱歉,我看看手機。”
“當你收到這條短信之後,請轉發給至少三個人,否則将會出現可怕後果!”陳樹推測道,“你和你媽媽都收到了吧?”
向雨甜連連點頭:“嗯,收到了。”
陳樹道:“那你們有按照上面的要求轉發給其他人嗎?”
向雨甜頓了頓說道:“我……我有轉發,我媽媽沒有。”
“那你們就沒有對此懷疑過這條短信嗎?”陳樹一邊說着一邊在想,向雨甜的樣子似乎也有點智力和記憶力下降的感覺,不然怎麽會連這麽重要的短信内容都忘了,但她又說自己轉發過……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完全沒有往那方面去想。那個時候我老公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拿着手機一刻不停地發着短信,我以爲他是魔怔了連忙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錢思思語氣哀傷,“結果心理醫生說他無法診斷這是什麽樣的病症,可能是一種綜合型的心理疾病,也有可能是大腦受到過損傷。”
“所以我也一直覺得可能是他受到了什麽刺激導緻大腦受損……”
秦守業道:“那你又是怎麽找上我師叔的?”
錢思思頓了頓後說道:“因爲我侄女兒看了一本叫做《鬼異世界》的書之後跟我說我老公這個情況可能是中邪了。我剛開始覺得很不可理解,因爲我侄女兒也是一個大學生,爲什麽會相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抱歉……我……”
陳樹笑道:“沒事,你繼續說,我們道家中人總是會被世人誤解,習慣了。”他的語氣裏有一絲小幽怨,好像自己真就是被誤解的道家中人一樣。
“謝謝。從我侄女兒說過這個可能之後,我腦海裏慢慢就抑制不住地浮現出了一種‘真有可能是撞邪了’的想法,而且再一結合老公發了瘋一樣發送的這條短信的内容,我……”她沒說完,但要表達的意思大家都能理解。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後繼續說道:“其實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應該相信科學還是相信……或許撞邪隻是我自己的一種臆想,但是……但是……我沒有辦法了……”
沒有辦法了,又是一個沒有辦法了的人。
戚華偉以前又何嘗不是一個從不相信玄學的人,他和錢思思之所以相信玄學,隻是因爲沒有辦法了,玄學是他們沒有辦法的辦法,他們相信的其實隻是内心深處的寄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