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苒苒不知道莫小魚還有這樣的經曆，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莫小魚卻是完全不在意似得，說：“網絡上有一句很流行的話，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我是相信的，就像我相信白羽喜歡我，但也僅是喜歡，但是你的夜半哥哥，我覺得他愛你。這不同。”

其實白羽今年也不過二十二歲，莫小魚也會覺得，她這樣要求會不會太苛刻了，理想始終是理想，落在現實上，始終會沾染點世俗的風塵，變得不那麽美好了。

她在過去兩年時間也糾結過很多次，她在想，是不是自己錯了，白羽的那個行爲，也不算罪大惡極，畢竟是她錯在先。

白羽甚至救了她，可她又想，若是她真的對白羽有那麽一點兒的男女之間的感覺，她大概都不會倉皇逃離吧。

年少青春的喜歡，都是帶着沖動的，白羽沖動，她又何嘗不會？

若是不沖動，隻能說明沒有感覺，如此，便強求不來的。

爲什麽會喜歡上布魯諾呢？莫小魚也說不清楚，就是突然喜歡上了。

看着他追陳苒苒看，她會覺得有點羨慕陳苒苒，追陳苒苒的人，布魯諾不是第一個，可卻是她第一次羨慕陳苒苒。

羨慕的不得了。

“苒苒……”莫小魚歎了口氣，說：“要好好珍惜，你遇到的男人，是個想跟你有長久以後的人，因爲知道終究會曠日持久，所以才敢說一句來日方長，多好啊，這是真愛啊！”

陳苒苒沉了口氣，說：“小魚，你……你也會獲得幸福的。”

莫小魚笑了下：“當然啊，我們都會獲得幸福的。”

……

徐夜半在意大利陪了陳苒苒兩天，兩天後，他回到英國，這次的分别，很不同，陳苒苒非常舍不得徐夜半。

在機場，抱着徐夜半不松手，不想他走，想跟他一起走。

她第一次體會到戀人之間兩地分隔的苦楚。

真的恨不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一一分一秒都不分開。

“要不我轉學到英國吧。”陳苒苒蹭着徐夜半的胸口，喃喃的說。

徐夜半揉着她的頭發，“别傻，好好完成學業，我會經常來看你。”

“可你一個月隻能來一次，有時候還不能過來，我想你了怎麽辦？”

“可以打電話，可以視頻……乖點，苒苒。”

陳苒苒還是不樂意，她要完成學業還有兩年，真的不知道這未來的兩年怎麽熬。

“對了……”陳苒苒想起什麽：“我哥讓我下個月看我二哥，可我好不容易有個挺長的假期……唔，我想跟你在一起怎麽辦？”

徐夜半想了下，說：“不礙事，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假的？”陳苒苒很開心，“我就知道夜半哥哥你最好了。”

廣播提示徐夜半乘坐的飛機快起飛了，在舍不得，徐夜半也得松手了。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說：“乖，我抽空就來看你。”

陳苒苒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不能耽誤了徐夜半工作。

而且，她也的确需要完成學業，不然未來還能讓徐夜半養着麽？

那不成，夜半哥哥這麽優秀，她也得努力，這樣才能配得上夜半哥哥。

不過……

“你不準跟那個時木兮眉來眼去！”陳苒苒嘟着小嘴囑咐。

徐夜半笑：“放心，我不會，也從沒有。”

“也不能單獨跟她吃飯……尤其是晚飯，不能和她一塊參加酒會，必須要帶上助理一起，也不準喝酒，尤其喝醉……”

徐夜半笑意更深，揉着她柔軟的臉蛋道：“放心，都不會，我這麽喜歡你，怎麽舍不得做讓你不開心的事情。”

陳苒苒滿意了，踮起腳尖在徐夜半唇上親了下，親完自己臉都紅了。

覺得自己好大膽啊，周圍這麽多人呢。

可周圍這麽多人有什麽關系呢，她又不認識，而且這裏是意大利，親吻道别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舍不得，陳苒苒終究是送走了徐夜半，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很久，才恹恹的轉過頭。

門口有徐夜半安排的司機和車子等在那裏，是要送陳苒苒回去的。

陳苒苒看到天上一架飛機飛過，在想是不是徐夜半的那架，不過徐夜半此時肯定看不見她了。

她想起莫小魚昨晚說的話。

我相信我與你終将曠日持久，才敢說一句來日方長。

而她，相信的。

陳苒苒回到了學校，莫小魚不在宿舍，她打了電話給莫小魚，卻沒人接聽。

再打，還是沒人接聽，她有些奇怪，都那麽晚了，莫小魚就算去圖書館，也該回來了。

她有些擔心莫小魚，想要出去找找，忙拎了包包出門，結果人剛到門口，就看了貝拉。

尋常見到貝拉，都是妝容精緻，衣着得體，打扮的跟個芭比娃娃似得，但是今天的貝拉明顯有些憔悴。

臉色非常不好，眼神甚至是有點恍然和呆滞的。

她直覺是出了事，忙喊了一聲貝拉，貝拉看到她，怔了下。

像是不确定一般：“苒苒？”

這不正常，陳苒苒忙問：“貝拉，你怎麽了？”

貝拉長長的睫毛顫了下，跟着眼圈一紅，抱着陳苒苒就哭了起來。

陳苒苒發現，她居然在發抖。

陳苒苒吓壞了，一邊安慰貝拉，一邊問怎麽回事。

貝拉哭了好一會兒，才聲音顫抖的開口：“苒苒……田中她，她自殺了。”

……

田中自殺了。

就在今天晚上。

今晚是裏昂那位女友的生日，裏昂爲了讨女友歡心，包了一個酒吧給女友過生日。

田中帶着她跟裏昂買的男士襯衫，不請自去。

她一直坐在角落裏，裏昂沒有發現她。

他聽着裏昂站在台上，拉着女友的手，跟所有人訴說他們可歌可泣的愛情。

周圍都是祝福的掌聲，有些女生甚至爲之感動流淚。

是啊，當年的初戀，因爲某些原因分開了，幾年後又再續前緣，就好像曾經的情沒斷過，愛沒停過。

可田中卻覺得好笑，如果情沒有斷，愛沒有停，那中間他遇到的那些女生，在一起的女生，都算什麽？

她算什麽？

空氣麽？

田中看着裏昂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和女生站在台上親吻。

他們是神仙眷侶，他們是天作之合，他們是催淚愛情、

田中突然就笑了。

然後她仰頭喝完手中杯子裏所有的紅酒，拿着自己買的那件襯衫，擡腳走上了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不明所以。

包括台上親吻的兩個人，也是微微怔住，裏昂喊了一聲：“田中，你怎麽會在這裏？”

田中無視掉周圍所有的人，也無視掉裏昂身邊站着的佳人。

她對着裏昂溫柔一笑，笑裏是抑制不住的溫情癡纏。

她說：“裏昂，你最近有好好吃飯嗎？你都瘦了。”

田中以前每天會給裏昂做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她心靈手巧，特别愛做飯，尤其是哎做飯給自己喜歡的人吃。

她覺得那是一種幸福。

但是裏昂卻眉頭緊皺，他拉過田中：“你先離開，晚點兒我再聯系你！”

田中依舊溫溫的笑，她說着，将手裏的一個盒子遞過去：“裏昂，這是我新給你買的襯衫，你要不要試一下？是XXX的最新款，你不是最喜歡這個牌子嗎？”

田中的臉色沉了，旁邊的女生攤着手，質問自己的男朋友：“你們在幹什麽？你不是跟她分手了？這是什麽情況？”

裏昂又拉着女友解釋，然而沒用，女友甩開他就走。

台下議論紛紛。

裏昂要去追女友，被田中拉住，田中依舊溫溫的笑，說：“不試穿一下嗎？店員說如果不合适，吊牌不拆，衣服沒洗沒有破損，是可以調換的。”

“夠了……”裏昂甩開她，那表情厭煩極了她。

然後，他對着田中罵了一句英語：“bitch——”

田中愣在了那裏，在場的别的人，也愣在了那裏。

裏昂還在罵，詞彙越來越難聽，田中聽不清了，她掉了眼淚，渾身發抖的站在那裏。

幾乎是很久，她緩緩說了一句：“我隻給過你……隻有你……”

她交往過男朋友，但從未發展到那一步，隻有裏昂，因爲她喜歡他，非常喜歡他，所以幾乎可以爲他付出一切。

但是這個男人，跟她交往的大半年，無數次的想要甩開她。

她一退再退，一直到現在，無路可退。

這便算了，這個她用心愛過，讓她撕心裂肺的男人，居然罵她是個婊子……

他心裏，居然從未尊重過她，從未。

裏昂冷笑，他根本不信，不相信田中是第一次，她那麽會玩。

也那麽敢玩兒，兩個人在床上，什麽花招沒玩過，再變态的她都接受……

這是第一次？這是隻給過他？他打死都不信。

田中就那麽看着裏昂，看着這個自己深愛的人是怎麽糟踐辱罵自己。

那詞彙太過難聽，不堪入耳，下面的人都已經聽不下去，有人上去要拉裏昂。

田中就是在那時，一把躲過那人手中的杯子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紅色的液體灑了滿地，就像紅色的心髒被摔成了泥。

裏昂有瞬間的微怔，跟着冷笑：“就會用這招嗎？每次提分手，就各種鬧騰，不要臉嗎？”

臉嗎？要的。

愛情之中失去尊嚴，沒人想的。

巴掌甩在臉上，也是會疼的，而她是個人，也是知道疼的。

田中彎身，撿起地上的玻璃碎渣，看着裏昂：“收回你剛才的話……裏昂，收回你的話，然後……跟我道歉！”

旁邊的人勸慰，但裏昂壓根不理會，再次罵了一聲：“bich——”

田中在那聲辱罵裏，用玻璃渣劃上了自己的手腕，紅色的血液，從纖白的手腕低落下來。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女生們開始尖叫，男生們開始叫醫務車。

裏昂也瞬間的愣住，看着她，不敢相信。

田中說：“收回你的話……跟我道歉，馬上——”

裏昂哆嗦着嘴唇，半晌沒說話。

田中将玻璃渣劃得更深：“跟我道歉——跟我道歉——收回你的話，跟我道歉——”

她幾乎歇斯底裏的大喊道。

裏昂被這喊聲吓得跪在了地上。

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到底是被這場面給吓到了。

他痛哭流涕，給田中道歉，跟她說對不起，讓他原諒他，他說對不起……

田中看着那樣的裏昂，忽的就笑了。

前一秒還愛的不想要自己命的，好像這一秒，就突然不愛了。

是的，一點都不愛了。

田中丢了玻璃渣，踉跄着腳步下了台，周圍人都自動退出一條道，沒有人敢攬着她。

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吓到了。

然後，她出了酒吧，打了電話給貝拉，讓貝拉去接她。

貝拉正在化妝打算出門，本不打算去，什麽事兒還需要去接？

再說，她跟田中的關系也就那樣，雖然是室友。

田中什麽都沒說，發了一張自己手腕流血的照片給了貝拉。

貝拉當時就吓壞了，她一個人不敢去，忙去敲了隔壁的門，去找了莫小魚。

陳苒苒簡直不敢相信，田中會做那麽傻的事情，可是問貝拉，貝拉也說不出所以然，隻是哭。

貝拉說，幸好隻是流了血，沒有傷及主動脈，田中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好可怕……

現在醫院莫小魚在守着，莫小魚讓貝拉回來給田中拿點換洗衣物。

陳苒苒幫着貝拉收拾了衣物，就迅速跟着貝拉一起去醫院看田中。

田中還在昏迷當中，莫小魚的臉上也很不好，但比起貝拉，她還算平靜。

貝拉氣色太差了，她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莫小魚讓她先回去。

陳苒苒在醫院跟莫小魚一起陪着田中。

陳苒苒說：“我真的不敢相信，田中會那麽想不開……”

莫小魚說：“感情就是一場劫難，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那麽一遭，經曆了，以後也就看開了。我倒是覺得，田中這樣不是壞事。”

因爲傻了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傻了。

以後，田中會愛自己勝過愛别人，會懂得愛的再深也有保留，會知道愛的尊嚴不是靠後退和妥協獲得會明白，愛是全部，但也不是全部。

而那樣的她，會遇到那個，真正愛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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