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助理說的自己都快哭了，還不過瘾，要繼續說：“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我上司是個多好多深情的人，我跟你說……”

“小田——”一個磁性低沉的男子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田助理的話。

冷風吹在田助理的臉上，田助理也顧不得冷，一邊吸着鼻子一邊道：“你别打擾我，我整跟警察同志說話呢，我……”

剛要繼續說，突然意識到，這個聲音好似有點兒熟悉啊。

田助理轉過頭，跟着看着昏暗路燈下一個男子熟悉的臉，怔了下：“溫總？”

溫時越“恩”了一聲，揚了揚手裏的兩串冰糖葫蘆：“剛才看到有賣，就去排隊買了兩串，要吃麽？”

田助理這下是真的要哭了：“上司啊，你去買糖葫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你知不知道我剛才……”

“這位先生……”這個時候，電話中好聽親和的女警聲音再次響起來：“請問先生，您的上司是不是找到了？”

田助理帶着哭腔“恩”了一聲。

女警：“……”

輕咳一聲，說：“……那先生，您現在還有什麽其他需要幫忙的麽？”

田助理吸了吸鼻子，說：“沒……沒有了，就是有點想哭。”

女警：“……”

笑了下：“……那麽，感謝您的緻電，再見。”

電話挂了，田助理收了手機，溫時越眯眼看他：“你報警了？”

田助理繼續吸着鼻子：“……我剛才……有點擔心，怕你……”

“怕我想不開？”溫時越扯唇笑了下，說：“放心吧，我可沒那麽脆弱……”

然後，他将兩串冰糖葫蘆塞田助理手上，說：“走吧，送我回去。”

……

那是高二那年了。

那一年的雪，也很大，那時候，溫時越已經知道了涼栀喜歡雪的事兒。

但喜歡雪，又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他不喜歡冬天，也不喜歡雪。

那天，他放學回去路上，突然天空飄起了雪，他扣上帽子繼續走。

突然聽見前面不遠處一個明快輕靈的女孩子的尖叫聲。

是涼栀。

她說：“哇，下雪啦，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哎~”

身邊跟她走在一塊的是齊瑤。

齊瑤說：“下就下呗，每年冬天都下雪，我都習慣了。”

涼栀卻說：“不一樣，每年冬天下的雪都不一樣……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這個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所以啦，也沒有兩片相同的雪花，所以每一年的雪，肯定都是不一樣的雪。”

齊瑤說：“可我們看雪都是一叢叢的，還拿着顯微鏡看不成？反正我看着是沒區别。”

涼栀吐吐舌頭，說：“不管啦，今天是初雪，我們要慶祝一下，我知道前面不遠處有一家賣冰糖葫蘆的店很好吃的，我請你吃，走吧。”

溫時越從來對别人的事，尤其是女生們的事，沒什麽興趣。

可是那天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跟上了。

然後，看見了那家賣糖葫蘆的小店面，看到了長長的隊伍，也看到了兩個女孩跺着腳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他駐足看了那麽十幾秒的功夫，将帽子拉的更低，轉身走了。

時光會沖走很多東西，他們都是時光中的旅人，但是顯然，他是被時光遺落在過往的棄子。

因爲過去那麽多年，他還是那麽清晰的記得他曾經以爲都會遺忘的。

比如剛剛看到下了雪，即使不是初雪，但微醺的感覺，以及擡起頭時看到雪片紛揚落在臉上的瞬間，他還是不自覺的想起了冰糖葫蘆。

還想起了，這條街離那個糖葫蘆店，似乎不算很遠。

他鬼使神差的去了，走了近十分鍾的路，拍了十幾分鍾的隊，終于買到了。

路上，他吃了一顆，很甜，但是果仁是酸的，不是他喜歡的感覺。

就如同那端過往，回憶起來，也是甜中帶酸。

……

溫時越被田助理送回公寓，是半個小時後，田助理還是很擔心溫時越，走之前反複确認，看着上司似乎真的沒有醉糊塗，這才離開。

可他也說了，如果上司有什麽吩咐，可以随時打電話，哪怕是大半夜都沒事。

溫時越扯唇一笑，說了一聲：“謝謝。”

田助理離開之後，溫時越去洗了個澡，出來後看到客廳桌子上田助理放在那兒的冰糖葫蘆。

猶豫之後，又去拿了起來。

再次吃一口，酸的感覺更多了。

可不是，現在想起來，都是酸的，又酸又澀。

口袋裏的手機就是在那個時候響起來的。

來電人是姜紫彤。

姜紫彤喘着粗氣，聲音都有點發抖：“是明天，對麽？”

溫時越扯唇笑：“怎麽？蘇衆海又逼迫你了？”

姜紫彤那邊頓了下，說：“他沒那麽容易得逞……我也沒那麽弱！”

溫時越再次笑：“哦~~是麽？”

姜紫彤那邊不說話了。

溫時越靠在沙發上，轉着糖葫蘆的那根竹簽，說：“明天……不怕後悔麽？”

姜紫彤笑：“有什麽可後悔的？或者說，你後悔了？”

溫時越眯起眼睛，嗓音淡淡的，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沒成功，你會怎麽做？”

姜紫彤冷笑了下：“那我倒是想知道，顧家共關掉我的報仇，會不會比沈煙疏的低！”

“你想要顧少卿，那是不可能了……”溫時越說：“他結婚了……就在今天，我剛吃了他跟悠悠的喜酒回來。”

姜紫彤怔住，大抵是不敢相信：“怎麽會？”

“不過……”溫時越又再次開口了：“跟顧少卿領證的人是盛涼栀，不是餘悠悠……盛涼栀或許是屬于顧少卿的，但是餘悠悠，隻能屬于我……屬于我溫時越！”

“……”姜紫彤沒說話，她覺得溫時越瘋了。

她深吸一口氣，說：“不管如何，希望我們可以一切順利！”

溫時越笑了：“放心，我們一定會順利……萬無一失的順利！”

姜紫彤道：“那先這樣吧，明天我們再聯系……當然，如果你有計劃上的變動，記得随時告訴我，今晚我手機會一直開機。”

溫時越神色淡淡，但眼底的笑意卻更深：“沒有變動……若有，那就随機應變呗。”

姜紫彤那邊頓了下，跟着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