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栀這邊決定去餘氏，顧少卿說服了，其他人就算反對，也基本被顧少卿說服了。

倒不是他想去做這個差事，實在是怕涼栀累着，再者，有些時候自己出面也更适合點。

這天是周五，涼栀需要去醫院做個産檢，顧少卿要陪同，被涼栀拒絕。

ULE集團那麽大一個公司，而且段煉不止一次的抱怨過自己忙的像陀螺，隻是做個産檢，也不費多大事。

而且這天信明月有時間，正好可以陪她去。

可有了信明月，顧少卿還是不放心，非要沈語過來陪着。

涼栀知道這是顧少卿做的最後妥協了，便點頭應下了。

信明月這段時間備考，信父怕她自制力差，幹脆直接請了年假在家裏看着她，弄得信明月覺得家裏成了訓導主任辦公室。

不過有了這個“訓導主任”，她看書的積極性和效率的确高了不少。

她想起，她不算多聰明的人，學習上也不是多努力，可當年居然超常發揮考上S大建築系。

這自然有運氣的成分在，可應該也有當年信父和遠在國外的母親特地回國一整年陪她高考複習的作用。

眼下母親自然是沒法回來了，工作實在太忙，不過母親上次回來時，倒是說過争取明年調回國内。

五十多歲的人了，幾乎将大半的人生奉獻給了别人，也想抽出點時間陪陪家人和丈夫了。

尤其丈夫，這麽些年多虧了他對自己工作的支持和理解，她是欠着他的。

不管如何，母親可以回來，信明月是很開心的，也很希望在母親回來之前，自己已經成爲一個名副其實的老師，讓她知道自己這些年，沒有瞎鬧騰，也在做自己的事業。

當然，今天陪涼栀産檢，也算是給自己一天時間放松一下，人不是機器，總學習會學傻的。

而且她的這個“懶”偷的，信父都沒話說。

信明月一見到涼栀就拉着她的手抱怨：“涼栀，你是不知道我這段時間簡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幸好你來搭救了我，不然我現在肯定還在‘訓導主任’的淫威下埋頭苦讀呢！”

涼栀說：“叔叔也是爲了你好，你就别抱怨了，你不知道，我都羨慕死你了。”

當年涼栀就見過信父，那時候就很羨慕信明月有一個這樣溫和可愛的父親，她想，如果自己的父親有信父的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她大概做夢都會笑醒吧。

現在，她的父親對她開始慢慢變好了，她也感受到了父親對她的愛。

但是，此前二十多年缺失掉的東西，卻是永遠補不回來的。

比如，她大概永遠不會用“訓導主任”這樣的玩笑話去說父親吧。

也不可能像信明月那樣，沒事兒跟信父撒個嬌，賣個萌，甚至擁抱一下。

她不能在父親面前哭鼻子，也不能沒事兒抱怨幾句父親無傷大雅的小缺點，更沒有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找父親尋求幫助和依靠的習慣……

二十多年，真的太長了，她并非孤獨生長，也從未野蠻綻放，但她的确缺失了所有跟父親有關的陽光雨露。

而且，再也彌補不回來了。

沈語送兩人去，信明月倒是沒什麽不自在，她見過沈語，覺得沈語幹練漂亮有氣質。

是她曾經最羨慕的職場白領典型。

高中時候，看到這樣的女人就肅然起敬的。

尤其是，沈語跟她其實差不多年紀，這讓她很是慚愧。

從而也印證了，自己真的是個廢柴這個客觀事實。

沈語開車，涼栀和信明月坐在後面，偶爾說幾句話，信明月似乎對涼栀懷孕這事兒很好奇。

問涼栀有沒有感覺很不舒服，想不想吐之類。

涼栀覺得自己很幸運，孕期反應不是很嚴重，除了偶爾遇到葷腥會有點吃不下飯，大多數情況，都還好。

信明月想了下，說：“會不會因爲你太瘦了？我一點都看不出你懷孕啊！”

涼栀道：“我這才多久啊，還沒到顯懷的時候，你當然看不出來啊！”

信明月還是很羨慕：“我希望以後我懷孕的時候，也可以依舊這麽苗條，而且沒有什麽孕期反應，那我一定要去寺廟燒高香的。”

涼栀眨巴了下眼睛：“……唔，你想結婚嫁人啦？”

信明月一怔，跟着臉紅了下：“什麽……沒有，沒有的事，我就随便說說而已。結婚早着呢，我到現在男朋友都沒有。”

“沒人給你介紹相親啦？”

信明月吐吐舌頭：“别提了，自從我備考以來，我爸直接将我所有的桃花全部掐了，還相親呢？不指望，早不指望了……”

涼栀又想起陳弈的事兒，可她也不是沒暗示過。

罷了，現在信明月正在備考，還是不打擾她比較好。

而且陳弈也不是傻子，他心裏肯定也有計劃。

“對了，沈秘書，你有男朋友嗎？”信明月忽的看向開車的沈語，問了句。

沈語頓了下，跟着笑道：“……還，沒有。”

信明月一臉不敢相信：“不是吧，你那麽優秀，長得又那麽漂亮，怎麽沒有呢！”

沈語幹笑了下，沒有說話。

信明月還想再問，被涼栀拉住，涼栀說：“讓你陪我産檢的，又不是讓你來挖八卦的。”

信明月吐吐舌頭：“我就是好奇嘛……”

“其實……”正在這時，沈語突然開口了。

信明月立馬豎起耳朵，涼栀則怔了下。

沈語似乎有些猶豫，但她還是輕輕開了口，說：“其實我心裏……有喜歡的人！”

“真的假的？”信明月八卦之火重新燃起，攔都攔不住：“是誰啊？那個人是不是很優秀啊？你表白過沒有？你們怎麽還沒在一起啊？那個人知道你喜歡他嗎？”

信明月啰啰嗦嗦問了一堆問題，沈語沒有馬上回答，車廂裏陷入一片短暫的沉默。

信明月輕咳一聲，大抵也覺得自己唐突了，說：“我……我沒有别的意思啊，純屬好奇……就好奇……”

“他知道的。”沈語再次開口，聲音很低，也很輕：“但是，他拒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