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字：悔。他後悔當初試圖用一種強硬的手段讓弟弟過所謂正常的生活，但其實霍易濃什麽時候有過正常的生活？
他送走了阿肆，才導緻霍易濃對涼栀産生了好感，才有了後面的那麽多事，甚至才有了自己此後的許多不可爲，不能爲。
第二個字：歎。人生之路兜兜轉轉，繞了那麽多圈，他終于回到原點，可是周圍的一切，已經跟當初不一樣了。
他曾經有過私心的女孩，身邊已經有了别人，他甚至可能沒機會了——
不……
白南淳說：“先生，您還有機會的，顧少卿跟涼栀小姐還沒有結婚……”
霍涼川卻笑了一下：“誰知道呢？也許是有的吧，但不管有沒有，這個矯正的過程，我還是很享受的。”
白南淳凝起眉頭，再次不明白了，爲什麽要享受？
可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霍涼川像是呼出一口氣，這才道：“好了……你我也算相識多年，今天多了點感慨，跟你說了些心思，估計以後也沒那麽多時間胡思亂想了，先這樣吧，挂了。”
霍涼川說完，不等白南淳回應，已經挂了電話。
白南淳歎了口氣，他猜想霍涼川突然說這些話的原因。
難道是看了那個記者會的緣故麽？
看到溫時越，所以想起了自己嗎？
是了，不管是溫時越，還是他，他們都曾用他們自己錯誤的方式，将自己心愛的女孩，推向了别處。
溫時越将她推給了顧少卿，先生則将她推給了自己弟弟。
白南淳眯起眼睛，再次想起那個對他提出如果會傷害到涼栀，她拒絕交往的女人。
無奈歎氣，都是被命運的網，桎梏在其中的人哪！
……
當天中午，涼栀跟顧少卿一起用了午餐，午餐過程中，顧少卿提出讓涼栀暫時不要去餘氏上班了。
他打算将涼栀懷孕的事情，告知餘方毅。
涼栀眨巴着眼睛問了句：“爲什麽啊？懷孕初期其實可以上班的！”
顧少卿眯眼：“怎麽？你想去上班？”
涼栀“唔”了一聲，說：“也不算吧，就是不上班，我現在等于不工作啊，那樣太無聊了，再說，我還不想那麽快被你養着。”
顧少卿捏着下巴想了下，說：“那要不，你先去ULE上班？就進秘書室吧，沈語會幫我照顧你……”
“停——打住！”涼栀說：“我是去你那上班，還是養胎啊？居然還讓人照顧我？再說，沈秘書是你的第一秘書，人家也不是保姆好嗎？”
顧少卿頓了下，說：“你最近不是在重新畫畫嗎？聽說我姐姐最近對畫畫也挺感興趣，要不……”
“……”涼栀扭過頭，懶得理他了。
不過……
“我可以用畫畫打發時間，但我不去伊人姐那兒，你看行麽？”
顧少卿眯眼：“那你要去那裏？”
涼栀挑了下眉：“你說呢？”
……
顧少卿沒想到涼栀說的地方居然是尋冬畫廊。
顧少卿自然不放心的，便故意道：“我看那個老闆店裏沒有其他人，你去會不會不大合适？”
涼栀皺眉：“有什麽不合适的？再說，他是我母親的學弟，我一直都很想從她這兒了解一些我母親的事情，我覺得挺好。”
顧少卿：“可萬一人家拒絕呢？”
涼栀糾結起小眉毛，的确，萬一人家拒絕了呢？
“那我也得先問問吧……”
……讓顧少卿沒想到的是，尋冬畫廊的常老闆不但沒有拒絕，還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他說畫廊尋常客人不多，他的許多時間也基本是在看書或者畫畫，涼栀去了他很開心。
涼栀開心的不行，兩人一拍即合，就那麽約定了。
顧少卿：“……”
罷了，反正他安排了人暗中保護，而且這個常老闆看着不是壞人，随她喜歡吧。
當天下午，顧少卿回去上班，涼栀就留在了尋冬畫廊，顧少卿極其不爽，但也阻止不得。
最後隻得到，下午下班來接她，涼栀看出來某男的臭臉，趁着送他出門的功夫，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下。
算多少安撫了顧少卿不爽的心理。
顧少卿離開之後，涼栀回到尋冬畫廊，老闆支開了一個畫架，上面有一副未完成的畫。
雖然沒有完成，但涼栀依稀辨認畫的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側影。
女人站在一片柔光裏，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光芒，也許她是抓不住的。
但她臉上表情很恬淡溫和，似乎已經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涼栀眼睛一亮：“畫的真好啊，常老闆，這是你畫的嗎？”
常老闆點點頭：“是啊，見笑了。”
涼栀說：“不啊，你畫的真好啊……我喜歡這幅畫。”
常老闆也笑：“那我畫好後，送給你？”
涼栀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怎麽她剛來就要别人的畫呢？這似乎不大好啊。
甚至上一次，他還從這贖回了自己的畫。
想了下，涼栀說：“要不這樣，等你畫好了，你賣給我吧？”
常老闆擡頭看了她一眼，腦海中閃過曾經的某個片段。
——哇，這畫是你畫的嗎？畫的真好啊。
——那學姐，你喜歡的話，我送給你呗？
——唔……你畫的太好了，應該花了不少時間吧，我看這樣吧，你賣給我呗？這樣我拿着也少了點愧疚！
……
“常老闆？”
一個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他回過神來，看向眼前這個女孩。
有那麽一瞬間，她的眉眼跟記憶中的人重疊，但又分明不一樣。
輕咳一聲，他問道：“……怎麽了？你說。”
涼栀眨巴了下眼睛，說：“……也沒什麽，就是問你這幅畫有沒有名字啊？”
常老闆看了涼栀一眼，目光重新落在那幅畫上。
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恩。有的。”
“真的啊？”涼栀驚喜起來：“那叫什麽名字啊？”
——學姐，你收下吧，就當你上次送我去醫務室的謝禮了，我一直都沒能好好謝謝你。
——這樣啊……那你說說這幅畫叫什麽？
“雪夜。”常老闆說道。。
他沒告訴涼栀，他姓常，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