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栀的眉頭再次皺起來，有那麽一瞬間，她有點心疼韓娉婷。

緩了口氣後，涼栀說：“就算你再愛他，他不愛你，也無濟于事。你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韓娉婷卻失笑一聲，有點不可思議的看着她：“怎麽？你聽了這些一點都不觸動麽？一點都沒有爲阿越心疼，或者難過嗎？一點都不感動阿越爲你所做的所有嗎？你不知道我跟你說這些有多……有多……”

“我知道……”涼栀歎氣，說：“我知道，你對我說這些，大抵是你對溫時越最後的溫柔了，但其實沒必要，我跟溫時越，早就已經結束了，再也沒有可能，也許他曾經爲了做了許多，但他給我的傷害也是清晰而殘忍的，我沒有那麽健忘，也沒那麽容易被感動沖昏頭腦……”

韓娉婷的臉色寒起來：“難怪……難怪阿越得不到你，不止阿越，哪怕是顧少卿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你也會毫不留情的不要顧少卿吧。”

涼栀沒有回答，也懶得去回答這些。

她說：“你很愛溫時越，對他的了解，也比我想象中的深，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麽？”

韓娉婷靠閉了閉眼，到底是失去了此前的耐性，但她還是說：“你問吧。”

“我爺爺去世那天的事，你了解多少？”

韓娉婷皺了眉：“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問問。”頓了下，又說：“我隻有爺爺，你知道的。”

韓娉婷眸子輕顫了下，然後說：“……我了解的不多，不過當時也是巧了，我約了靜言姐逛街，正好阿越送靜言姐回餘家，我就跟着去坐了會兒，沒想到那天你爺爺就出事了。那時候我們剛到餘家吧，就發現餘家亂成一團……”

涼栀怔了下：“你是說，你當時在？那……那個時候，餘家都有哪些人？”

韓娉婷搖頭：“我不清楚，人很多……還有幾個餘氏公司的人，聽說老爺子是打算哪天立遺囑的，可惜似乎最後還是沒趕上吧……當時有人已經打了120救護車，救護車來之前，一直是你孟阿姨在照顧，如果不是她，你爺爺也許當時就不行了……”

孟阿姨……

涼栀的心口顫了下。

但其實這點，她在幾年前就知道，是孟阿姨對爺爺做了最早的急救。

那時候她還慶幸有孟阿姨在。

可幾年後再次聽到這句話，她卻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韓娉婷說：“不過就算沒有立遺囑，也沒什麽關系了，你父親現在爲了補償你，公司什麽的全部給你了，阿越的整顆心都挂在你身上，餘氏能有今天全是他的功勞，可他沒有一句怨言的，雙手贊成的同意了這件事……你覺得他當初爲了金錢權力出賣了你，現在他做到這一步，你居然還初心不改，我也挺佩服你的。”

涼栀沒理會她說的這些話，又問道：“以你的角度看……溫時越跟孟阿姨的關系……好麽？”

韓娉婷看了涼栀一眼，不太明白她爲什麽這麽問。

但她還是說：“我不知道……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太大的沖突，不過我總覺得阿越不太喜歡你孟阿姨……當然，也許是因爲你孟阿姨對靜言姐來說算個情敵吧，靜言姐大度，才會一直容忍孟醫生繼續呆在餘家，換成别的女人，未必能做到。”

涼栀心想，是麽？可母親當初是怎麽做到的？

不，母親似乎不大一樣，那時候，孟阿姨應該還沒表現出對父親的喜歡吧。

畢竟那時候父親一整顆心都在母親身上，那份深情甚至在此後漫長的十七年之間都固若金湯，跟溫靜言的情況完全不同。

涼栀問：“除此之外呢？你還知道關于孟阿姨的别的東西嗎？”

韓娉婷這才眯眼看向涼栀：“你爲什麽問我那麽多關于你孟阿姨的？爲什麽？她做了什麽事嗎？”

略微想了下，她忽的道：“别告訴我你到這個時候還想撮合你孟阿姨跟你父親吧？開什麽玩笑，你父親跟靜言姐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你打算讓兩個孩子未來生活在單親家庭裏？再者，就算你父親現在再怎麽縱容你，也不可能聽你的話去離婚然後娶你孟阿姨的。”

“……”涼栀深吸一口氣，不知道韓娉婷怎麽就将腦回路繞到這上面來的。

此前聽她說了那麽多，她還以爲經過一次自殺，她聰明了許多，沒想到……

涼栀輕咳一聲，說：“……我沒有這麽想，就是随便問問。”

韓娉婷卻像不信似得：“好端端的随便問這個？你當我傻？”

涼栀：“…………”

韓娉婷見她不說話，似乎也懶得去糾結，畢竟怎麽樣，都跟她沒什麽關系。

她平穩了下呼吸，這才道：“現在記者會是不是正在進行？”

涼栀點頭：“應該是。”

“聽說記者會是直播，我手機被我爸沒收了，你能借我一下手機嗎？”

借手機？

涼栀有點猶豫。

韓娉婷似乎看出來，說：“放心，我死過一次的人了，所有的疼痛都經曆過一次了，不會……不會再犯傻了。”

她死裏逃生，以爲醒來後，至少可以看見他在，但是沒有。

母親說他将她送到醫院，得知她脫離生命危險後，就走了，之後整個人就失蹤了，一直到晚上，都沒人能聯系上他。

後來是不是聯系上了？母親沒說，但她是可以猜到的。

如果沒有聯系上，就沒有現在的記者會了。

涼栀還是猶豫，說：“我覺得……”

“我知道結果的……之前就跟你說了，既然我能說出來，說明我已經認同了，再說，現在不看，我之後也會通過各種渠道看到……我現在隻是……隻是想親耳親眼的見證……我想看看這個我六年前喜歡上的人，是怎麽用盡力氣，不惜一切，也要甩開我的……”

涼栀看着韓娉婷，最終，還是将手機給了她。

此前齊瑤就給她分享過直播鏈接，她直接打開看即可。

很巧合的，彼時的鏡頭和話筒正好落在坐在餘方毅邊上的溫時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