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紫彤,卻恰到好處的把握住了那次錯過。
她幾乎一把拉住了溫時越的衣袖,在溫時越詫異的眸子裏,局促的說:“同學,你是中國人嗎?你……可以借我點錢嗎?”
這聽起來像是個笑話。
甚至很可能會被人當成神經病。
溫時越沒有将姜紫彤當成神經病,隻當她是錢包丢了突然沒錢坐車的人,同是中國人,他多少還是存着善意。
拿出錢包,抽出兩張……頓了下,又多抽出兩張票子,遞了過去。
姜紫彤拿着那些錢,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有些窘迫,很想說自己借的不是這點錢,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口了。
異國的陌生人,給你幾百已經是非常好心了,你還指望他給你一大筆錢上學?做夢吧!
想通這點後,姜紫彤沉了一口氣,迅速上前,準備将那幾張票子還回去。
而就在那時候,溫時越的手機響了,他拿起電話說了句什麽,提到了一個城市:“S市。”
姜紫彤的身子,就那麽一顫。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開,就那麽聽着溫時越打完了一通電話。
再溫時越打算走的時候,她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溫時越轉過頭,見是她,眉頭擰起,明顯不悅。
錢都給了,沒完沒了了麽?
他剛要說什麽,姜紫彤先開了口,說:“你……是S市的人嗎?那你一定認識顧家的人……顧少卿,你認識嗎?”
溫時越的表情變得探究起來,眯眼看她,問道:“你是誰?”
你是誰?
像是一個浪漫的開始,但誰都不知道,這個看似浪漫的開始,内裏掩藏着的,卻是一個模糊罪惡的未來。
姜紫彤說了自己跟顧少卿有婚約的關系,也說明了是父輩很早訂下,不确定顧少卿知不知道。
再然後,便提起了真正的目的——借錢。
但溫時越那時候也是個學生,哪怕姐姐嫁給了餘方毅,他這樣固執倔強的個性,不可能去問自己姐姐要錢,而他雖然已經在餘氏實習,但工資并不高。
他沒錢給姜紫彤。
不過沒關系,他沒錢,有人有錢。
溫時越此前無意中從同學那兒得知過蘇衆海,也知道他資助過一些留學生——尤其是女學生讀書的事兒。
雖然強調女學生聽着總讓人覺得怪怪的,但每個人想要得到什麽,也總得先付出什麽。
譬如他,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出國交換交流,去餘氏,也是他付出巨大代價才換來的。
他并不覺得兩個人哪怕在國外有什麽,回到國内蘇衆海真的敢亂說什麽,他雖然不算個多成功的商人,基本的臉面卻還是要的。
而且如果姜紫彤稍微聰明點兒,應該知道怎麽拖住蘇衆海,蘇衆海這隻老狐狸,也知道某些東西投資起來,比這樣所謂資助,更來得劃算。
最後結果不出他所料,蘇衆海跟姜紫彤達成協議,蘇衆海資助她讀書,并會在回國後暗中幫助她,等她成功嫁給顧少卿,蘇衆海的公司和蘇衆海自己,她都絕不會虧待。
那如果不成功呢?比如姜紫彤沒有嫁給顧少卿,那要怎麽辦呢?蘇衆海不想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姜紫彤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必須要得到,沒有所謂失敗,她不會失敗。
她對自己的相貌身材,才華能力都極其有自信,她一定會成功。
就因爲她這般自信,才會答應蘇衆海,萬一她失敗了……她,便是他的。
蘇衆海這麽幾年的确幫她不少,國外花錢給她造勢,甚至花錢找人各種門路将她塞到法國的一位著名建築師名下當徒弟。
當然後來她也用實力赢的了這位大師的青睐,最後還順水推走去參加了幾個文物古迹的修複工作。
她的表現的确挺優秀,可那個團隊來的所有人,都很優秀,她并不算最突出的。
要說突出,大抵就是她的長相外貌,所以蘇衆海花錢在國内給她造勢,将她“美女建築師”的名号給刷了出去。
大抵國人對這種在國外備受好評,長得還很漂亮的女孩總有種自豪心态,網絡這般發達的時代,她的名聲,就那麽被拔出來了。
再後來,她學成來到S市,最初跟顧家人接觸的許多路子,以及這麽一年多她跟顧少卿之間若有似無的八卦绯聞,也都有蘇衆海在後面推波助瀾。
蘇衆海花了幾年時間,投入的時間,精力,包括錢,都不算少,他是打算一本萬利的。
但是沒曾想到,整整一年過去,她跟顧少卿的事情一直進展不大,好在顧家還有個顧海峰,她以爲顧少卿遲早還會是她的。
可誰曾想到,半路殺出個盛涼栀。
讓她跟顧少卿之間,徹底成了沒可能。
其實一直以來,姜紫彤都以爲當年溫時越幫自己,真的就是在給她找個出路。
雖然這個出路,不算明路。
可她的确在靠上蘇衆海之後,日子好過了許多,甚至不用每天早晚辛苦打工掙錢,她隻需要安心學習,努力将自己的打扮的漂亮,還有修煉自己的氣質。
她有更多的精力,讓自己成爲一個更優秀的人——配得上顧少卿的人。
一直到盛涼栀回國,她知道了盛涼栀跟溫時越的關系後,才恍然知道,原來當初的所謂好心,不過是一種利用。
這個男人,想利用她,去牽制住顧少卿。
可偏偏,這個男人又了解自己的全部底細。
她來到S市之後,不想聯系溫時越,盛涼栀出現之後,她更不想聯系溫時越。
她甚至有點怕他——
現在想想,她也許的确不怕溫時越去說出什麽,更知道溫時越不會說什麽。
她怕的,隻是面對自己那段說出來有點可恥甚至不堪的過去。
那像她的一個秘密,好像隻要沒有第三人知道,她便可以永遠将那個當成秘密。
甚至當成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過自從兩人達成協議,那害怕的感覺似乎就淡了,譬如現在,眼前這個男人,哪還有半分讓人害怕的資本?
豈止是害怕……
不管什麽資本,他其實……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