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給溫時越打過幾個電話,溫時越都沒接。
隻得給溫時越助理打,沒想到助理卻說溫時越不見了。
不見了?這是什麽意思?好端端的人怎麽不見了?
助理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将韓小姐送到病房後,韓文剛韓總跟溫副總說了會兒話,我遠遠的看着也不敢靠近,後來我想着韓副總到現在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我就打算去給韓總買點吃的喝的,可我回來時,就不見韓福總影子了。”
餘方毅面色微沉,吩咐助理馬上安排人去找,又打了電話給于家管家李鶴,讓他那邊也聯系人找一下。
可不管溫時越在不在,他都需要去醫院一趟,他收起手機快步往外面走。
孟婵娟跟上:“等我一起,我也去。”
餘方毅腳步一頓,轉眸看她:“不用了,你回去吧。”
孟婵娟卻沒理會:“醫院這會子估計也圍了不少人,你身體那樣,我……”
“我說了不用——”餘方毅語氣淩冽了幾分,明顯帶着怒意。
孟婵娟愣了下,詫異看着他。
餘方毅沉了口氣,才說:“婵娟,有些話,我其實早就想跟你說了,但我此前的身體的确時好時壞,最近又太忙,才一直沒得到機會……”
孟婵娟隻覺得指尖蓦地涼了下,像是意識到餘方毅要說什麽一樣,忙道:“……你……你剛才不是說去醫院嗎?那你去吧……我想着那裏是醫院,就算出什麽事,應該也沒問題的……你去吧……我……我不跟去了,我……”
“婵娟,你盡快離開餘家吧。”餘方毅直接打斷她的話,說了句。
孟婵娟顫着眸子,像是沒聽明白:“你……說什麽?”
餘方毅擰着眉,說:“婵娟,這麽多年來,不管别人怎麽想你,或者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我都從未在乎過。因爲我覺得知己跟摯愛一樣難得,我已經失去了的摯愛,不想再失去知己……我以爲你跟我想的一樣……”
孟婵娟忙說:“我當然跟你想的一樣……方毅,我們會是一生的知己,我們……”
餘方毅卻苦笑着搖了下頭,說:“婵娟,你騙了我一輩子,還打算繼續騙下去嗎?那天……我其實沒睡着……你給我的那杯茶水,被我不小心打翻了,劉嬸給我倒了一杯新的過來……”
孟婵娟的心口狠狠一顫,整個人僵在那裏。
她想起那天,是個下午,陽光溫暖,很不錯的天地。
那時候溫靜言因爲産後體虛還在醫院,餘方毅打算處理掉幾個需要他這個董事長親自簽字查看的文件就去醫院找溫靜言。
其實餘氏生意大部分都被溫時越管着,餘方毅已經算是很清閑了。
此前他已經在醫院守了三天,若不是溫靜言擔心他身體執意讓他回去休息,他隻怕還在醫院不願回來。
那可真是一件讓人嫉妒的事。
她想起自己假意車禍受傷入院時,餘方毅隻是去看了她一眼,坐了不到十分鍾就匆匆離開。
真是氣人哪,明明他所愛的人是盛如雪,爲什麽還願意将那溫情分給溫靜言呢?
又不愛不是麽?
所以她在茶水裏放了點東西,不算多,但足夠餘方毅睡上三四個小時的。
餘方毅真的睡着了,他靠在椅子上,仰面躺着,眉頭卻緊鎖着,像是一堆煩心事擾他清夢似的。
她走到邊上,看着男人英俊的臉龐。
二十幾年了,真是不可思議,她居然就那麽如影随形的跟在這個男人身邊,二十幾年了。
他年輕時便長得英俊出挑,走在人群裏無數女孩會害羞的朝他看,她也會看,目不轉睛的看。
可她又跟别人不一樣的,别人看一眼,欣賞一番便好,她看了,便想擁有。
而她也幾乎用自己的一生,去将這份擁有變成現實……
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盛如雪,更沒想到,後來又來一個溫靜言……
現在,他和她都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他的鬓角甚至還出現了白發。
可她還是覺得他很英俊,很當年一樣,讓她心馳神往的英俊。
她就那麽看着看着,終于是忍不住,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下。
親了一次還不夠,她想再親,甚至想去咬他一口——就當是發洩自己此前二十多年所有的不滿。
她太不滿了……
沒想到就在她才婚再次貼上那讓她魂牽夢繞的溫度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懷中抱着個玩具的餘冬至站在門口,喊了一聲“爸爸”,還問了句“你什麽時候去醫院看……”
看什麽,沒有說下去,因爲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了。
但這孩子向來早熟,且聰明,他反應過來後,很快怒目對着孟婵娟:“你個老女人,你在幹什麽?”
老女人?
這三個字,真真是紮在她心裏的一根刺。
她是老了,是不年輕了,是比不上溫靜言了。
可她曾經也豆蔻年華,也少女懷春,也年輕美麗過……
回到二十多年前,她不比溫靜言差任何一點,她甚至比她更愛他……
她怒不可遏,剛想說什麽,原本睡着的餘方毅輕微皺了下眉,發出了一絲輕哼。
然後,醒來了。
她所有的話語,便在刹那噎住。
詫異他怎麽醒的這麽快?
但想着也許是他思慮過重,驚醒了——雖然這是很少發生的事情。
餘冬至看見自己父親醒了,跟着就要告狀,但剛喊了一聲“爸爸,剛才這個老女人她……”
還未說完,便被餘方毅阻止。
餘方毅道:“冬至——别那麽沒大沒小,孟醫生是你的長輩,以後再敢有一句不敬的話,我打斷你的腿!馬上給你孟阿姨道歉!”
餘冬至看了他爸爸一眼,最後氣鼓鼓的跑了,沒有将後面的話說完。
那一刻,孟婵娟是松一口氣的。
她心裏覺得,餘方毅是相信她,是啊,他們二十多年的交情,不管外面将兩人關系想成什麽樣,他們彼此都知道,他們是知己。
所謂知己,自然要相互信任。
雖然這個“知己”的身份,于她其實算很諷刺。
但她怎麽都沒想到,那時候,餘方毅居然是醒着的……
也就是說,他……他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