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栀眯起眼睛,眼裏閃過猶疑,親昵舉動?那是多親昵的舉動?
父親不知情?是睡着了?還是别的情況?
可溫靜言剛才又說孟阿姨把握好了度,那說明,她認爲的那種最壞的親昵,肯定是沒有的。
溫靜言卻好似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又說:“另外,當年一件事,你該知道,我也是學醫出身,雖然比不上你孟阿姨藝術精湛,但基本的藥理還是懂一點……或許是我多心,又或者是别的,但當年我懷冬至時,孟婵娟給我做的調理身子的藥膳和補湯,我沒有喝,也沒有吃,全部偷偷倒了。”
涼栀怔了下:“……倒掉?爲什麽?那裏面……裏面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嗎?”
溫靜言笑了下:“沒有,沒什麽不好的東西……我去查了藥房,的确都是非常好的大補的東西,可大抵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我總覺得那東西味道怪怪的,不愛喝,所以全部偷偷倒掉了……
也是很久以後了,我有一次去參加前同事們的聚會,跟一個資曆挺高的主任醫生聊了點東西,才明白當時那些食材,都是非常好的,孕婦吃了也的确有好處,但其中有兩味藥如果經常一起吃,會産生相克的情況,尋常人吃了沒多大事,可是孕婦……”
涼栀隻覺得手腳都涼了,她緩緩問出口,聲音幾乎不像是自己的。
“……什麽?”
“其實那是小概率事件,隻針對那些身體素質不大好的孕婦,也不是每個孕婦吃了都會出問題,可即使如此……”
她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涼栀已經明白了。
再小的概率,可是放在生孩子身上,都會被放大。
古人說女人生孩子,等于是在鬼門關走上一遭,風險可想而知。
現在醫學技術自然已經很發達了,但再發達,那風險也是一樣存在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孟……孟阿姨……想害你肚子裏的孩子?”
溫靜言笑笑:“我并不确定……真的,悠悠,我不确定,因爲她真的對我照顧的很好很好,我知道她守了你父親很多年,說實話,她對你父親的心我自問比不上,所以經常我也同情她,在跟你父親在一起之前,我就在醫院見過她,那個時候我還以爲她是你父親的妻子……”
溫靜言沉了口氣,說:“我沒有證據……當初哪怕知道了這個事,我都沒有将這個怪罪在她身上,因爲那個主任醫師說,這個事知道的人其實不算多,因爲真的大部分孕婦吃了都沒事,隻是他們那個時候恰好做了一個相關的課題,恰好研究到那一塊……”
“可你……你現在的态度不對……你現在明明……明明……”
“明明那麽不喜歡孟醫生,甚至排斥她,将她當成敵人麽?”
涼栀沉着聲,沒說話。
溫靜言說:“其實冬至撞見那樣的事情,并不能讓我對她産生什麽敵意,最多讓我心裏不舒服,畢竟我是相信你父親的……我相信他對孟婵娟,絕對是止乎于禮的。”
所以她的意思是,你是因爲别的事情?
“你父親是個挺丢三落四的人,經常丢東西,有時候是一個領帶,一隻襪子,一件襯衫,一顆扣子,一隻鞋,一方手帕,一本書,一個茶盞,一支酒杯,一根筆,一副字,甚至錢包,手表……有一次,甚至丢了跟我的結婚戒指……”
涼栀屏住呼吸,隻覺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估計會颠覆她的三觀。
溫靜言繼續說:“以前丢點東西,我也沒在意過,畢竟都是些小東西,甚至手表丢了,我找了很久沒找回來,也就算了,一直到丢了結婚戒指……那時候,我幾乎是将整個家都翻遍了,依舊沒有找到,你父親是個粗心的,覺得找不到就算了,說他已經找人幫忙重新訂做了,還說當初結婚太匆忙,戒指也是随便買的,他早想換了……”
“那你……你最後找到了麽?”
溫靜言搖搖頭,但很快,又苦笑着點點頭:“算是……找到了吧,可找到了,還不如沒有找到。”
涼栀詫異,不明白。
溫靜言接着說:“你孟阿姨尋常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餘家的,餘家有她的房間,你都知道。但她外面也有她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一個一室一廳的公寓,她一周會回去一次……我曾經有幸,去過一次。”
涼栀怔住:“你的意思是……你……你在哪裏找到了……”
溫靜言沒有否認:“那次也是巧合了,你父親身體不好被送入醫院,你也該知道,關于你父親的身體,沒有人比孟醫生更了解,我便打電話給孟醫生讓她過去,可電話卻沒人接,恰好李鶴開車經過孟婵娟的那個公寓,李鶴便提出我們去公寓找找,到時候一起去醫院正好,我同意了……”
溫靜言閉上眼睛。
她想起那時,李鶴将車子七拐八拐的拐到那個公寓,還詫異李鶴怎麽能記得路。
李鶴笑着說自己方向感一向很好,她還笑着問李鶴,怎麽知道孟婵娟住在這兒的。
李鶴說,曾經有一次無意中在附近撞見過,還順路将孟婵娟送過來,雖然沒上樓過,不過他當時看到三樓的陽台有許多仙人球,猜測那裏一定是孟婵娟的住處。
孟婵娟跟餘方毅一樣,最喜歡仙人球。
然後,他們果真就去了,按響了門鈴。
孟婵娟大抵沒想到來的人是他們,直接打開了門。
也就開門的那一個瞬間,孟婵娟瞥見了牆上挂着一張餘方毅的照片。
那照片是她跟餘方毅結婚時拍的結婚照,隻是這這張上隻有餘方毅一個人。
是單人照。
可顯然,她看到的并不是單人照……因爲那張照片旁邊,還有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不是她,而是……孟婵娟。
那是P上的。
孟婵娟看見他們,面色明顯白了下,然後她幾乎迅速走出來,随手帶上了門。
那麽一刹那的時間,有沒有一秒,或者兩秒。
可溫靜言還是看到了照片下,還挂着一幅字。
那字是餘方毅的筆記,是餘方毅寫的……
确切的說,那是餘方毅曾經剛寫了沒多久,還沒來得及上裱,就丢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