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天,顧少卿要去上班,他想帶涼栀一起,涼栀卻拒絕了。
隻是讓涼栀一個人呆在家裏,雖然有蔣阿姨照顧,顧少卿還是很怕她會無聊。
餘方毅給涼栀一天的時間,是讓涼栀做準備的,這個準備,其實是思想準備。
涼栀很清楚,餘方毅讓涼栀進入餘氏,至少在最初,是沒打算涼栀能有所作爲。
他最近身體好了許多,沒必要再退居幕後,再加上餘氏一直被溫時越管着,有溫時越在,她去了大抵也就是個擺設。
但這個擺設卻不能不在,因爲她是餘方毅欽點的總裁。
涼栀不認爲餘方毅和溫時越說服那些股東用的是“她能力出衆,才華卓絕,一定能帶餘氏更上一層樓”這種說辭……
因爲說出來,怕都沒人信。
想到這點,涼栀其實挺郁悶的,畢竟天才少女,從小就是在誇贊和褒獎中長大的。
第一次被如此看輕,心裏自然不舒坦。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于公司管理來說,她是全無經驗的。
心情煩悶,自然就不想在家憋着,涼栀想了想後,決定去聚夢園。
顧少卿有點詫異:“怎麽想起來去聚夢園?去找我姐麽?”
涼栀沒有否認。
上次在盛世别墅住了一個多星期,陪着顧伊人,雖然跟顧伊人交流也不算太多。
但卻莫名對顧伊人有種親近之感,總覺得她是個内心靈慧的女子,有些東西,或許能給她指點一二。
當然也是因爲眼下除了正閑着在家沒事兒做的顧伊人,她也沒别的可以商量事兒的人了。
顧少卿笑了下:“去聚夢園也好,我姐現在在家無聊着,正好你去跟她說說話。”
顧少卿親自将涼栀送到了聚夢園,剛進門就看見了正在客廳端坐的黎琛。
來之前,顧少卿給黎琛打了電話,确認顧伊人在家,他才過來。
但黎琛這個點還沒走,很顯然是特地等他們。
涼栀多少不好意思。
黎琛卻很坦然,讓管家送了茶水,讓兩人坐下。
“伊人……還沒起,不過也快了。”
顧伊人的确有睡懶覺的習慣,涼栀和顧少卿都清楚,不覺得奇怪。
黎琛又說:“這幾天她一直在房子裏悶着畫畫,我也隻能在晚餐時候才能看見她……涼栀來了正好,聽說你以前畫畫很好,倒是可以給她點指點。”
涼栀聽了臉紅,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很久不畫畫了,也是不能畫了。
便道:“……我小時候學過一點兒,但畫的不大好的。不過,伊人姐也喜歡畫畫嗎?”
黎琛秀氣的眉頭輕微皺了下,這才道:“……我不是很清楚,我也是這幾天剛知道她原來會畫畫。”
涼栀尴尬低下頭,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黎琛看出來,說道:“這不怪你,是我對她了解太少了。”
試想他認識她,知道她,到現在,十多年了,可除了知道她是顧伊人,是顧家的大小姐,是S市第一美人,是一個外表清冷讓人看不透的女人,他還了解什麽?
她喜歡什麽?喜歡做什麽?曾經做過什麽?
他好像都不大清楚。
涼栀幹笑了下沒說話,顧少卿找了别的話題繞開了這茬。
如此,兩人你來我往聊着點生意上的事兒,很快喝完了這杯茶,便一道離開。
走的時候,黎琛将車子丢給司機,自己坐了顧少卿的車,讓司機開車後面跟着。
涼栀不知道是黎琛有話要跟顧少卿說,還是隻是幾天不見熱絡一下。
顧伊人還沒起床,她便不着急,隻在樓下等着。
而彼時,兩輛車子已經一前一後離開了聚夢園。
正副駕駛,顧少卿開車。
車子行出一段距離後,顧少卿才開口,問身邊的男人:“最近跟姐姐的關系怎麽樣?”
黎琛笑着搖頭:“分床分房……不過,也不算很差,慢慢來吧。”
顧少卿應聲,他姐姐的個性他還是了解的,太激進的方式隻會讓她退卻。
就好像當初的杜晟。
其實杜晟當時若是能夠采取更加柔和的方式,未必沒有機會拿下他姐姐。
可杜晟萬事謹慎小心,唯獨在追求他姐這個事兒上冒進的很。
雖然他的追求手段比不上當年涼栀追他的十之一二,可那個步步緊逼不容置喙的态度,也是真的吓到了他姐。
最後姐姐要求出國,不是沒有杜晟的原因。
但若不是有出國這層緩沖,顧少卿毫不猶豫的相信,杜晟能将他姐逼的從此不認杜晟。
可那樣的姐姐,又未免太寂寞了,畢竟那個時候她的身邊,其實隻有杜晟。
“那姐夫,你上我的車,是有别的事想跟我說?”
顧少卿不含糊,直接問道。
黎琛側眸看了他一眼,天氣愈發涼了,已經是十一月初,道路兩旁時而有被風撩起的黃葉,車子碾過,聲響是輕柔的。
萬物凋零,世界會在不久後,掩入一片真正的冷寂中。
“霍涼川可能要回國了,你知道吧?”黎琛終于開口。
顧少卿微頓了下,點頭:“恩……林墨跟我說了。”
黎琛道:“我跟霍涼川也算有不少接觸,他在我心中是個很完美的人……我這麽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誇大?”
“怎麽會……不過姐夫說他完美,應該是說他彌補了你身上你想做到卻沒有做到的某些不足吧?”
黎琛沒有否認,說:“……算是吧,你應該知道,我跟霍涼川算是身世差不多,我們都從小失去父母,他帶着一個生病的弟弟,而我帶着一個年幼的妹妹……他甚至比我還慘一點,因爲聽說他父母當年還欠下一大筆債務,但是不管是處理父母留下的那一大堆問題,還是對自己未來世界的規劃,他顯然要比我成功許多……”
頓了下,黎琛又說:“我當年跟你姐姐結婚,搭上了你們家的這個順風船,才讓我的公司發展成如今這樣,換言之,我是取了巧……但其實我本人非常不願意去取這樣的巧,而霍涼川,他是靠自己拼到這一步的,哪怕過程有點慘烈,甚至見不得光,但我很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