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和顧少卿相交也有五年左右了。

彼此對彼此的脾性也算有點了解。

林墨這人，外表冷酷，沉默寡言，雖然不大清楚他以前的愛好是什麽，但現在的他，除了擺弄他的機車，他對旁的好似一點興趣都沒有。

修車的那點兒工資，全部都砸在機車保養上了。

林墨的那輛車，顧少卿見過，價格不菲，那不是林墨能買得起的。

顧少卿也是後來才知道，林墨私下跟人賭過幾次車，赢的。

那自然是非法的，顧少卿沒說，但讓陳弈旁敲側擊的提醒了林墨。

林墨沒說什麽，但後來他調查，林墨果然沒有再去了。

那時候顧少卿變知道，林墨雖然表面不可一世，驕傲自負，也不愛說話，看起來對誰都一副不放心上的樣子。

但其實，他是個内心非常柔軟和善良的人。

他的不外放，讓顧少卿欣賞，卻也惆怅。

顧少卿常常想，若沒有當年自己腦抽的那一段志願者經曆，若不是他遇到危險差點撞上林墨，若不是林墨舍生忘死将他救上來……

他跟林墨，可能這輩子都沒可能相識，更不可能成爲朋友。

林墨的世界裏，本也沒有朋友。

顧少卿曾經也有那樣一個世界，他知道那個世界裏的人有多孤獨。

所以他理解林墨。

所以即使他跟林墨隻認識了五年，林墨在他心裏，跟陳弈，段煉等人也沒什麽兩樣。

甚至許多時候，還要更在意擔憂一點。

因爲不管是陳弈還是段煉，若是從他身上得了什麽好處或者恩情，多半開個玩笑就不當回事了。

可林墨不同，他會記在心裏，并且會想方設法的同等回饋或者回報給他。

他不想欠任何人的，不管是人情，還是别的。

所以賀辰說林墨要見他，顧少卿已經知道林墨見他的原因是什麽，也知道這一遭，他躲不了。

所以在送走涼栀的半個小時後，顧少卿去了弈站酒吧，在那等着林墨。

白天的酒吧安靜清冷，哪怕是大廳，也隻有淡淡的RB音樂緩緩流淌，周圍幾個聽着音樂喝着酒的人。

看起來，就是個典型的清吧。

跟網上的群魔亂舞完全不像同一個地方。

陳弈人不在酒吧，所以店員看到顧少卿，還是慌張的一批，當即就要打電話給自家老闆。

好在被顧少卿給攔住了。

昨晚他帶着涼栀先離開，段煉和徐夜半等人應該稍微晚一點，而作爲酒吧負責人的陳弈，面對一個懵懂無知怎麽都點不醒的信明月，指不定會郁悶的借酒澆愁，隻怕到現在人還躺着沒醒呢。

但雖然不打電話給老闆了，店員還是将顧少卿請到包廂，各種能伺候到位的，全部都到位了，不敢怠慢。

顧少卿在包廂等了十幾分鍾左右，賀辰就帶着林墨過來了。

顧少卿原本想給賀辰放一天假，畢竟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但賀辰卻拒絕了。

涼栀經常說顧少卿壓榨員工，尤其是對賀辰這個助理，簡直到了慘無人道的地步。

但涼栀哪裏知道，在她回國之前的五年，顧少卿是怎麽将自己壓榨的慘無人道，簡直無人可想。

和那時候相比，賀辰現在所做的一切，真的不算什麽。

顧少卿沒有阻止賀辰，但還是讓他彙報完工作，就回去休息。

賀辰應下之後離開，包廂裏隻剩下顧少卿跟林墨。

林墨表情沉郁安炯，看着和之前也沒什麽區别，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顧少卿也習慣了。

“那些錢你想還的話，我不會阻止你，但我也希望你不用逼着自己……你該知道，那點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不等林墨開口，顧少卿先說了。

林墨沒有擡眼，隻“恩”了一聲，聲音很淡。

“還有霍涼川……他會幫忙，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有人想熱臉貼上來，山高皇帝遠，你也阻止不住……而且，他要的不過是在國内發展的便利，這種華僑富商，在國外撈夠了金，想回國來給偉大祖國發展添磚加瓦的，我們也沒理由去拒絕不是？”

林墨凝起眉頭，緩了口氣後，才道：“你将霍涼川想的太簡單了。”

顧少卿悠悠笑着，說：“我從來沒有将他想的簡單，但是你的确将他想的太複雜了……我對霍涼川有敵意，且不喜歡他，這是事實……但如果抛開了涼栀這層，我對這人的欣賞，比對溫時越可強多了……霍涼川，是個人物。”

林墨這才擡起頭，看了一眼顧少卿。

然後才道：“所以，如果他回國跟你争盛小姐，你也不在乎麽？”

顧少卿又笑了，他覺得自己跟霍涼川在某一方面還真是有點像。

他相信，他對霍涼川有一份欣賞在，霍涼川必然也對他有一份欣賞。

但那欣賞又偏偏都建立在涼栀身上，所以幾乎存在的瞬間，就立馬轉化成了敵對和仇視。

他讓徐夜半在英國開始拓展業務，霍涼川居然跟他想到一塊，要回國了。

可就像他在英國是比不上霍涼川一樣，霍涼川回到S市，又何嘗不是一樣？

他還真是沒怕了霍涼川……

顧少卿說：“麻煩，一個也好，兩個也好，對我來說沒什麽區别……一起解決就得了。”

顧少卿如此狂妄，倒是林墨有點杞人憂天了。

他有些歎氣，卻沒說話。

顧少卿看他一眼，說：“其實你真正擔心的人，并不是霍涼川吧……你想見我的目的，應該也不止我上面說的那些……但我幫你說了兩條，最後一條卻沒說，你該知道，我是等你主動開口的……”

林墨抿了下唇，緩了好一會兒，才道：“她……她應該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有個心理準備。”

從他到了英國，見到梁清賽，以及梁清賽失蹤，這一大堆的事情，他已經看出來自己上了當。

他對姜紫彤，或許早已經沒了當年的那份感情，若說一定還存着什麽，大抵就是一份不忍。

看到她繼續誤入歧途，不知悔改的……一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