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疏回S市了,這真的讓涼栀很吃驚。
因爲顧少卿說過,當初那件事之後,沈煙疏算是和顧家達成協議,顧家幫助她在娛樂圈發展,而她,此生不能再踏入S市。
那現在,是爲什麽?
涼栀還不認爲沈煙疏那麽大膽子,敢得罪顧家私自跑回來,而且還被媒體拍到,那般大招旗鼓。
而如果這個情況出現了,那隻有一種可能。
顧家,允許沈煙疏回來了。
電話那端,齊瑤還說了許多話,涼栀也沒太聽清,準備挂掉電話時,齊瑤說的那句涼栀倒是聽清了。
“還有個事兒,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我今天去醫院複查了,碰到你爸和溫靜言了,你爸的情況……似乎不大好。”
涼栀怔了怔:“什麽?”
齊瑤支吾一聲,說:“我……我其實,還找人打聽了下,你爸似乎前兩天就住院了,但應該明天會出院吧,畢竟明天還要去韓家參加那個什麽謝籌宴……哎,我也不知道告訴你對不對,但我想,或許你會想去看看你爸爸。”
涼栀拿着手機,擰着眉,去看父親嗎?可是去了,又有什麽用呢?
她又不是醫生。
但父親會選擇那樣的時間公布遺囑,是不是除了北寒淵的威脅,還有些别的原因?
比如關于他的身體?
他或許是真的想補償她,哪怕那份補償,其實沒多大的意義。
下班,涼栀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坐上出租車,司機問去哪兒,猶豫片刻後,她還是報了出租房的位置。
沒曾想這時手機又響起。
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号碼,隻覺得心力憔悴。
怎麽今天大姐跟趕趟兒似得,尋常不怎麽聯系她的人,一個個的來找她?
因爲這個号碼,居然是溫靜言的。
涼栀想馬上挂斷,可猶豫之後,到底是接通了号碼。
電話那端,溫靜言溫和柔婉的聲音傳來,喊她:“悠悠?”
涼栀輕咬着唇瓣,沒說話。
溫靜言聲音低了幾分,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話,我其實也不想……也不想打擾你的。”
涼栀猜測,她應該是爲了父親吧。
罷了。
涼栀道:“你有話直說吧。”
溫靜言“恩”了一聲,道:“是這樣,你父親……住院了,明天出院,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在他出院前,來看看他……他,有點不好。”
“既然明天就能出院,那應該也不算特别嚴重,有你照顧,應該夠了,不需要我來……”
“是肺癌……”溫靜言打斷她的話,說:“六年前,做過一次手術,我和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那時候他身邊除了李鶴,沒什麽人陪在他身邊,包括你孟阿姨都不知道,那段時間,是我在照顧他……”
涼栀擰着眉,有點不敢相信:“你說什麽?”
溫靜言長長吐出一口氣,說:“悠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知道我們當初在那個情況下結婚,的确……很不合時宜。還有阿越……他也做錯了很多,當初我照顧你父親,對他的确很有好感,尤其他對你母親的那份癡情,我真的很感動……”
餘方毅的脾氣其實挺古怪的,住院期間,最初安排的特護他都不滿意,李鶴連續給他換了好幾個。
最終換到了溫靜言這兒。
當時的溫靜言,爲了能讓弟弟生活好點兒,有點閑錢買資料吃的好點兒,被護士長介紹了過去。
那時候溫靜言沒有多想,真的隻是沖着價格高才接的。
餘方毅最開始對她也不大滿意的,但她的确照顧的很精細,比前幾個都好了很多。
但餘方毅的怪脾氣在那,即使如此,他還是将李鶴叫來,說再換個。
李鶴很爲難,這兩日他是看着溫靜言過來的,他覺得,整個醫院應該找不到比溫靜言照顧更好的了。
于是他到:“先生,如果這個特護您也不滿意的話,我隻能打電話給孟醫生了。”
孟婵娟親自照顧餘方毅,那肯定是沒問題的,沒有一點問題。
餘方毅當即皺了眉,最終,忍耐下去了。
餘方毅對溫靜言改觀,是某個早上,因爲前一晚胃疼不舒服,他吃不下,結果一早起來卻餓得厲害。
那時候大概晚上四點多鍾,他開始叫人。
而那個時間,會出現在他面前的,大概隻有作爲二十四小時看護的溫靜言。
溫靜言立馬披了件衣服過來,問他怎麽了。
餘方毅臉色不好,但也不想發火,隻說,餓了。
溫靜言笑:“我昨晚有熬湯,一直保溫着呢,先生您稍等,我很快過來。”
說完,溫靜言就走了。
餘方毅等了大概幾分鍾,溫靜言回來了,然後将床頭擡起,又給餘方毅墊了枕頭。
原本她還猶豫着要不要喂的,但餘方毅沒讓。
餘方毅自己接過湯碗,喝了起來。
喝第一口時,他就怔了下。
溫靜言見他表情,有點擔憂:“那個……不合口味嗎?”
餘方毅擡眸看了他一眼。
他比眼前這個看護,大了快二十歲,她在她眼裏,像個小孩兒似得。
這兩日他的态度的确不大好,人家也的确沒什麽錯處的。
于是他難得開口回了句:“味道不錯。”
溫靜言自然很高興:“您喜歡就好,喜歡的話,我以後多給您熬湯。”
餘方毅看她一眼,問:“是李鶴讓你熬的?”
溫靜言笑了下:“……不是,是我弟弟,因爲家裏條件不好,他在學校過的挺清苦的,所以我有時間會給他熬點兒湯,這幾日一直在醫院,看到這個VIP病房有……有這些工具,就跟護士長申請了下……”
餘方毅當即臉色沉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最開始沒打算熬給我喝?”
溫靜言忙道:“不,不是……我熬的是兩個人的,今天也是第一次熬,我弟弟都還沒喝上。”
餘方毅哼了一聲,說:“你弟弟還沒喝上,倒是被我先喝了,你就不怕我自己一個人全喝完了?”
溫靜言怔了下,跟着低頭道:“那……也沒關系的。”
因爲她,可以再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