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直等到房門被人敲響，齊瑤的聲音傳來，喊她：“涼栀，涼栀……”

涼栀回過神，調整了下呼吸，這才起身去開門。

齊瑤看她臉色不好，輕聲問：“怎麽？他……承認了？”

涼栀眼眸輕顫，跟着，點了點頭。

齊瑤沒說話，隻是上前抱住了涼栀，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隻是拍着。

之後，涼栀在齊瑤那兒呆了許久，跟齊瑤聊了許多東西，他們沒有聊霍易濃，沒有聊霍涼川，也沒有聊溫時越跟顧少卿。

隻是聊兩個人高中時候同窗兩年的那些事兒。

那時候，她們都很年輕，也都還算幸福。

甚至覺得自己會一直那麽幸福下去。

齊瑤說：“當初因爲父親工作調動，我被迫轉學，跟你說過要一直保持聯系，要經常發郵件，發照片，千萬不要忘了彼此的，還說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我也以爲搬到新的地方，父親工資更高了，我們住的房子更大了，迎接我的，真的就是嶄新的生活……”

因爲過沒多久，齊瑤就發現她父親出軌了，父親的所謂工作調動，不過是爲了距離那個女人更近點兒。

那個時候父親四十出頭，保養的不錯，人看着也是精神帥氣，而那個女人，三十一二，沒有結過婚，但之前有過一段長達七年的感情經曆。

本來都準備結婚了，結果對方出現意外，過世了。

那個女人用了三年時間都還沒能走出來，卻因爲遇見了她父親，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被拯救了。

齊瑤笑着道：“你知道嗎？涼栀，我找過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保養的也好，真的看不出已經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我跟她談了，讓她離開我父親，不要破壞我的家庭。你猜她說什麽？她居然說，她知道自己不對，她和我父親都不對，他們不想傷害我們，可是他們沒有辦法……”

齊瑤道：“那時候，我真想狠狠扇她一巴掌，可是我沒有，因爲我知道那樣沒用，我打了她，我父親也回不來，甚至不想回來……而且有資格打她的人，是我母親，不是我。”

齊瑤又是一番輕笑：“所以涼栀，真的不是我不想聯系你，或者忘了你，而是我知道，隻要我聯系你了，我肯定會忍不住想将一切都告訴你，我不敢……我隻能忍着，怕自己忍不住，還删了你的又想，電話，以及所有可以聯系的方式……真的，對不起。”

涼栀拉着齊瑤的手，歎氣道：“爲了安慰我……你就将自己傷疤剖出來給我看嗎？也不覺得疼。”

齊瑤笑：“疼什麽，早就麻木了……現在，他們都已經過世，不在這個世界裏，所謂死者爲大，而且我如果真的到現在都放不下，就不會将曉陽帶在身邊了。”

涼栀點點頭，說：“感情這種事……真的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過……”

不過，真正對一個人的深情不悔，是什麽樣子的呢？

母親身邊兩個對她深情不渝的男人，最終看來，卻都成了現在的模樣。

那真正屬于母親的那條路，又在什麽地方呢？誰又是最适合母親的那個人？

涼栀不知道，也沒法去知道了。

大概五點半左右，涼栀的手機響了，是顧少卿打來的。

他的人已經到了樓下，來接涼栀去吃飯的。

齊瑤聳肩：“好啦，你真正的救星來了，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涼栀臉紅：“什麽救星啊，别胡說……”

齊瑤笑：“好好好，不是你的救星，我的救星，行了吧……算了，你快下去吧，别讓人等太久了。”

涼栀吐吐舌頭，也不跟她貧嘴了，稍稍收拾了下，就下樓了。

坐上顧少卿的車，涼栀呼出一口氣。

今天一天，見了溫時越，給霍易濃打了電話，兩個都是顧少卿不喜歡的人。

而這兩人，都給自己帶來一些情緒的波動，讓她了解一些她想了解又怕了解的事情。

可她知曉，有些事情是不能瞞着顧少卿的，尤其是關于北寒淵的事情。

所以兩人去餐廳的一路上，涼栀将大緻的事情，粗略的跟顧少卿說了下。

本以爲顧少卿會吃驚，但沒想到他的反應很平靜。

涼栀有些微怔：“你……難道都知道？”

顧少卿搖頭：“不算全部知道……但的确隐隐有點猜測，不過你說北寒淵是霍家兄弟的義父，這的确是我不知道的，我本來想過可能有聯系，比如說霍易濃的老師之類的……”

“老師？”涼栀不解，爲什麽是老師？

顧少卿薄唇微動，又說：“……霍易濃，我調查過他，你應該猜到，他很喜歡法律，甚至也拿到了律師資格證，隻是因爲身體原因，沒有上過庭，打過官司，對嗎？”

涼栀點點頭，的确是有，但這跟老師有什麽關系？

顧少卿轉眸看了一眼涼栀，片刻後，才輕輕問了句：“涼栀……你還記得，唐淵嗎？”

涼栀一怔：“唐淵？他……他怎麽了？”

顧少卿：“雖然還沒有完全的證據，但我一直懷疑，他跟北寒淵其實是一個人。”

……

陳家。

陳東亮從廚房出來，看見客廳端坐在那裏看雜志的陳弈，喊了一聲，讓他上樓将樓上的陳苒苒和陳昊宇給叫下來吃飯。

陳弈應聲，放下雜志上樓。

他先去了二樓找陳昊宇，陳昊宇正在打遊戲。

手腕的石膏都沒去了，一隻手能打個屁的遊戲。

果然他一進門，就聽見陳昊宇在那開罵，一嘴的垃圾話。

陳弈敲敲門，可惜陳昊宇戴着耳機，沒聽到。

陳弈無法，隻得上前，一把扯掉他的耳機：“能不能有點兒素質，好歹你也是讀過大學的人！”

陳昊宇：“上過大學怎麽了？上過大學就不能罵人了？再說，又不是我先罵的，是剛才那人，卧槽，老子一隻手打都比他厲害，他居然還罵老子，什麽人啊，等老子手好了……”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突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