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沐琳兒通完電話,涼栀回到客廳,這才發現顧少卿站在那兒,她愣了下,問:“你……”
“做好飯了,等你吃飯。”
涼栀“哦”了一聲。
兩人一起去餐廳吃飯。
不知道什麽原因,這頓飯吃的十分沉默。
顧少卿沒說話,涼栀也不知道說什麽。
一頓飯吃完,涼栀主動提出去洗碗,顧少卿也沒阻止,隻讓涼栀小心一點。
涼栀去了廚房,顧少卿則去了陽台——抽煙。
有點煩。
……
醫院,急救室的門很快打開,溫時越從裏面走了出來。
韓娉婷忙迎上去,問:“阿越,你沒事吧?你受傷了沒有?你怎麽都下來走了?不是剛做過手術嗎?”
溫時越直接朝前走,本沒打算理會她,突然想起什麽,頓住腳步:“你怎麽知道我出車禍的?”
韓娉婷說:“我……我去了餘家啊,打算上樓找你來着,聽到姐姐早打電話,她說你出車禍了,我吓死了,馬上就趕過來了……
阿越,我來的其實是比餘悠悠早的,但是你知道,餘家那邊距離這醫院距離挺遠的,我已經将車子開到最大了……我真的很擔心你,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我快吓死了……”
溫時越看了韓娉婷一眼,到底是什麽都沒說的,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門口處,孟婵娟站在那裏,溫時越走近,孟婵娟說:“對不起,她還是走了……”
溫時越說:“無礙,雖然我想要的效果沒達到,但也不是一點效果沒有……”
說完,他急需要走,卻被孟婵娟給叫住。
孟婵娟說:“以後,别再讓我做這種事情,我不想再騙悠悠……阿越,你如果真的喜歡悠悠,應該用你的真心去打動她,而不是用欺騙!”
問世也會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她,輕笑:“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真心?”
孟婵娟顫着眼波,說:“就算你有,你這樣的真心也不可能打動悠悠的……我太了解悠悠了,比起狂風驟雨般的愛情,她更喜歡細水長流,潤物細無聲……阿越,你這樣不行的。”
溫時越笑了:“潤物細無聲?是嗎?我覺得悠悠個性跟姐夫挺像的,但是您潤物細無聲這麽多年了,姐夫最後卻還是娶了我姐,你覺得是爲什麽?”
孟婵娟臉上一白,瞬間說不出話。
溫時越又說:“孟醫生,有些話,我本不想跟你說,但我其實真的挺同情你的,用自己的半生,守護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看着他結婚,妻子去世後,又再婚……我承認我姐夫離不開你,但你于他,就是個紅顔知己,多少男人用‘紅顔知己’四個字去捆住一個女人?又有多少女人因爲‘紅顔知己’四個字毀了一生……我個人建議,如果你還想爲自己活着點兒,還是離開餘家,離開我姐夫比較好……當然,我隻是建議,其他,你自己考慮!”
孟婵娟眼眸輕閃,溫時越已經轉身走了。
孟婵娟站在那裏,看着追出來的韓娉婷,又看着韓娉婷的身影走遠。
看着韓娉婷,她的眼眸到底是濕潤了。
因爲她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其實她比盛如雪認識餘方毅要早,早很多。
她喜歡餘方毅,但她不過是個小診所醫生的女兒,而餘方毅,卻是個豪門少爺。
他們是在醫院認識的,匆匆一瞥,可能餘方毅都不認識他。
但她卻記了他一生。
後來知道他是誰,來自誰家,多大年齡,在哪兒上學,等等。
但是關鍵是,她要怎麽樣才能認識餘方毅?
她試過偶遇,但是太難了,尤其是她每天放學後還要幫父親分揀藥材。
後來,她聽聞老爺子身體不好,餘家需要一個家庭醫生。
她想,是不是自己成爲優秀的醫生,就可以進入餘家,和餘方毅認識了。
她開始專心研究醫學,考上了全國著名的醫科大學。
她足夠優秀,二十歲那年,就已經完成了本科學業,學校推薦她出國學習兩年。
她本來不願意,因爲那樣代表她成爲餘家家庭醫生,又要推後兩年。
後是父親說,餘家是大家,不可能找個二十歲乳臭未幹的小女娃當家庭醫生的。
于是,她毅然決定出國。
兩年,她像海綿一樣吸收着自己可以吸收的知識,希望自己變得更加優秀,閃光的優秀。
足夠讓餘家,讓餘方毅可以看到她。
可等她學成歸來,餘方毅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叫盛如雪的女人。
餘方毅,要娶她爲妻,甚至獲得了餘家老爺子的同意。
她哭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收拾悲傷,她依舊要去餘家。
哪怕再也不可能,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在離他很近的距離守護他。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轉機,盛如雪因爲難産,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孩子。
餘方毅将盛如雪的死全部怪罪在那個孩子身上,從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沒有抱過她一次。
好在餘家還有老爺子。
而她,是了解餘方毅的。
他是個善良心軟的男人,他隻是被悲傷沖昏了頭腦,不是真的不喜歡那個孩子。
那可是他跟盛如雪的孩子啊,他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所以她就陪着老爺子一起照顧那個孩子,将她撫養長大。
餘方毅的确是癡情的,盛如雪離開之後,十多年沒有再娶。
她不是沒有争取過,但餘方毅拒絕了,他說他的心裏除了盛如雪,容不下任何人了。
後來她才知道,不是容不下任何人了,隻是容不下她罷了。
他再娶了,娶了一個比他小了十九歲的女人。
溫時越說的對,他本可以離開的,可是究竟是爲什麽離不開?
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或許隻是習慣了,因爲習慣而不想改變。
又或者是,去尋找一種新的生活,喜歡一個新的人,太累了,也太冒險了。
人生,總有自己的不圓滿,她承認了這種不圓滿,并且接受了。
很可怕,也很可悲。
……
公寓内,顧少卿抽完了一支煙,心情平靜了會兒,然後轉身。
有些事情,他覺得,今晚是時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