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卿重新回到辦公室内，看見涼栀正跟葉楓林老師聊着。

被撩起的火氣降下不少。

和葉楓林老師聊了會兒，葉楓林老師便邀請兩人去他家中，說他最近正在做政府項目的一個圖書館設計圖，讓兩人看看，順便可以提點意見。

兩人都沒有拒絕。

多年未見，總想多呆一會兒。

葉楓林來時住的地方屬于職工樓，不算很遠，開車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路上聽聞顧老爺子經常在山水莊園修養，笑着說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去拜訪。

五年前，顧少卿接手家族企業，等于是放棄了建築設計。

葉楓林老師痛心疾首，這麽多年，最最出色的學生第一是顧少卿，第二是涼栀。

涼栀離開不知去向，如今顧少卿也要放棄了。

顧老爺子上次被S大校長邀請，前來參加一次座談會，原本李察已經以老爺子身子不好委婉回拒。

但顧老爺子卻讓李察打電話緻電校長，說他會去參加。

座談會那日，作爲建築系骨幹教授，葉楓林老師也參加了。

會後，老爺子在會客室單獨見了葉楓林老師，說了許多話。

包括顧少卿年少時候的自閉症，他希望葉楓林老師可以理解，也感激葉楓林老師對顧少卿的關心。

也是那次，葉楓林老師徹底放棄了想要勸阻顧少卿的念頭。

但不得不說，這麽多年，顧少卿的确是他的一個遺憾。

到了葉楓林老師家裏，師母王悅已經等候在門口。

當年涼栀來過葉楓林老師家裏吃飯，見過王悅的。

王悅是S市第一小學的英語老師，一個非常溫柔和善的人。

王悅請兩人進去，又泡了茶水過來，臉上的喜悅，掩飾不住。

她說：“這麽多年，我就盼着你倆再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五年……”

涼栀很是不好意思，對王悅說了一聲對不起，王悅道：“這話可别跟我說，我這等，也是陪着某個人等……”

某個人，自然是葉楓林老師……

葉楓林老師輕咳一聲，說：“這種時候，說那些話做什麽？今天是個好日子，中午怒你要多做點兒好菜，我跟我這倆愛徒，喝一杯……”

涼栀想說自己不會喝酒，但最終沒說，畢竟老師今天那麽高興。

連開車過來的顧少卿都沒說話不是。

王悅應了一聲去了，

葉楓林老師這邊，一邊喝着茶，一邊拿了茶幾下面的速寫紙，說：“來，難得的機會，我來考考你倆，給你們剛才出門的師母，畫個肖像畫……恩，五分鍾時間，夠了吧。”

以前涼栀跟着研究小組的幾個學長，當然其中也包括顧少卿，過來時……

就被葉楓林老師如此考過，不過那時候這些對她輕而易舉，但現在……

顧少卿那邊接過了紙和畫闆，甚至已經開始動筆。

葉楓林老師很是滿意，“雖然知道你工作忙，但還是很希望你能在閑暇時候，畫點兒什麽練練手……否則時間久了，真的會生疏的……”

顧少卿應了一聲，說：“我知道的，老師。”

但涼栀這邊，顫巍巍接過了畫闆畫紙，卻一直沒有動筆。

葉楓林老師注意到，問：“怎麽了？别是真的生疏了……”

涼栀幹笑：“好像，是有那麽一點呢……”

葉楓林老師也不在意：“沒事兒，生疏以後多練練就好了……你随意畫，我看看你生疏到什麽程度了。”

涼栀：“……”

輕咬着唇瓣，最終拿起畫筆，盯着那張雪白的紙張，下筆。

“啪——”的一聲，筆芯斷了，涼栀怔了下，瞬間丢開了手。

葉楓林老師詫異，尤其看着面色蒼白的涼栀，更是滿心的不解。

顧少卿的眼眸顫了下，跟着伸手接過涼栀手裏的畫紙畫闆，笑着：“就算怕葉老師批評，也不用這麽緊張……葉老師可沒有那麽嚴厲了！”

葉楓林老師也笑：“我說怎麽回事，原來是怕我批評……不過說起來，當年我的确對悠悠要求嚴格了點，這孩子别是對我産生心理陰影了……”

顧少卿接話：“其實，也不算是陰影，主要是昨天我帶着悠悠去打排球，當時她手腕受了點傷，醫生說是沒什麽事兒，我也就沒放在心上，但今天看着，回頭還是需要好好檢查一下，不然這一雙天才設計師的手，我可賠不起！”

涼栀看了一眼顧少卿，最終輕咬着唇，什麽都沒說。

而葉楓林老師聽聞涼栀受了傷，那自然不可能讓她再做速寫，隻讓她好好休息，說對于建築設計師來說，手是極其重要的。

涼栀聽着，心情極其複雜。

顧少卿完成了速寫，葉楓林老師很是滿意，說顧少卿沒有荒廢了建築設計。

這也算對他的一種安慰。

中午，王悅做了不少好菜，但涼栀卻食不知味。

飯後，兩人又在葉家坐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

因爲想起顧少卿要開車，中午葉楓林老師并沒有讓兩人喝酒。

而是準備了王悅自釀的果酒，裏面，并不含酒精。

所以顧少卿是可以開車的。

車子離開職工樓，駛向大路。

涼栀眼眸閃了閃，說：“那個……我就不去顧爺爺那兒了，我……有點累，想回家休息休息。”

顧少卿默了一會兒，片刻後才開口：“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涼栀的眼眸一顫，聽見顧少卿問：“告訴我，你的手……到底出什麽事了？”

涼栀咬着唇，瞬間不知道怎麽說。

“不回答嗎？那好，我們現在去醫院，你不說，醫生總會知道……”

“别……”涼栀忙說：“别去醫院……去醫院，也檢查不出來什麽的……”

顧少卿眯眼，轉眸看她一眼，問：“爲什麽？”

涼栀知道，這個時候也是隐瞞不了了，歎了口氣，她說：“是心理……是心理方面的原因，所以去醫院檢查也是沒用的……我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拿起畫筆就手抖，總之我已經……已經不能再做一個建築設計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