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謹小慎微的人,被小侍衛攔住也是謙和的樣子,如實回答,“皇上召我去承德殿。”
賈小朵掃了那兩個宮女一眼,說,“傳話的人呢?”
“是四喜公公傳的話,把話帶到,四喜公公就走了。”
賈小朵摸摸下巴,有點狐疑,“總不能憑你一面之詞,我就放你過去。”
“真的是皇上召見,不信你問她們?”
兩個宮女連忙點頭,“千真萬确,是四喜公公來傳的話,皇上召見我們主子。”
賈小朵便看杜錦彥,國舅爺面無表情的杵着,非常高冷,兩人眼神一對上,賈小朵就明白了,杜錦彥還是不想讓她們過去。
“這樣吧,我得先去問問,”賈小朵說,“請小主在這裏稍等片刻。”走的時侯又問杜錦彥,“你一個人能行麽?要不要再叫個兄弟來?”
杜錦彥氣得鼻子都歪了,粗聲粗氣的說,“你快去吧,啰嗦什麽?”一個頭天當值的小丫頭竟然問他行不行?她算老幾啊,要不是看在她把人攔住的份上,早一腳踢過去了。
賈小朵一路快走,到了承德殿,她不蠢,知道這事不能找皇帝,要悄悄找四喜打聽,免得皇帝以爲她這是受皇後指使,産生誤會就不好了。
但是四喜沒在廊上侯着,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四處張望着,看到甯十七像個冷面判官一樣杵在台階下,便走過去,“十七兄,我來替你一會,你去值房裏歇喝口茶吧。”
甯十七充耳不聞,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賈小朵知道除了皇帝,甯十七對誰都六親不認,沒辦法,她隻好悄悄的繞到廊上,打算貼着窗子偷聽,剛把臉湊上去,就覺得脖子一緊,被人抓着衣脖子給拎走了。
甯十七把賈小朵往地上一墩,一臉嚴肅,“你幹什麽?”
“我偷……”
“嗯?”
“不是,我找四喜。”
四喜剛回到廊上,聽到這話,立刻小跑着過來,“哎喲,賈小姐找奴才呀,有事您盡管吩咐。”
賈小朵把四喜拉到一邊,小聲說,“我在光華門當差,有個小主要往承德殿來,說是皇上召見,有這事麽?”
“您說的是楊修儀吧,有這事,奴才親自去傳的話。”
“皇上傳楊修儀做什麽?”
“這個,”四喜賠着笑,“奴才可不知道。”
“皇後娘娘在嗎?”
“在呢,娘娘和皇上在裏屋說話呢,您要進去麽?”
“不進去了,”賈小朵拍拍佩刀,“我當差呢。”說完轉身就走了,顯得她特别忙的樣子。
既然真有這麽回事,賈小朵也不好再攔着,再說她楊修儀印象還不錯,長得好看,說話細聲細氣,對人也謙和,便放她進去了。
杜錦彥問她,“你沒打聽錯吧,真是皇上召見?”
“錯不了,四喜公公親口告訴我的。”她轉頭又誇起了甯十七,“哎,十七的輕功真是出神入化,我壓根沒察覺,他就把我拎走了,不愧是甯伯伯教出來的,甯家軍是宮裏的這個,”她豎起大姆指,又加了一句,“甯安哥哥在幻鏡門也是這個。”
杜錦彥已經忍耐很久了,怒道:“你再提甯安試試!”
賈小朵訝異的看着他,“你還在爲甯安哥哥和清揚姐姐成親的事不高興呀?皇上不是給你指了個一等一的美人麽,”她兩手一攤,“你看我,我啥也沒有,不照樣高高興興的。”
杜錦彥側過身子不看她,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
楊修儀進了承德殿,給帝後行禮請安,墨容麟正在喝茶,眼皮沒擡,淡聲道:“起來吧。”
楊修儀不知道皇帝傳她來做什麽,不過皇後也在,這讓她有點寬心。
“朕聽說,”墨容麟開口,“你對中秋宴那晚的歌舞表演不甚滿意?”
楊修儀吓得往地上一跪,“臣妾沒有不滿意。”
“你不是說那曲子中間有個轉折不夠柔和,要是讓你來譜曲,保管比原先的好?”
楊修儀吓得渾身發抖,這話她是說過,可她隻對張修儀說,難道是張修儀在皇上面前告了她的狀?
她和張修儀感情好,處得跟親姐妹一樣,張修儀爲何要這樣做?一時間,腦子裏走馬觀燈似的閃過一些念頭,難道是張修儀想趁後宮凋零,趁機打壓她,好擡高自己?
“起來吧,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墨容麟說,“既然你通音律,那晚的舞曲自然還記得,把你改過的曲子彈給朕聽聽,讓朕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本事?”
楊修儀到承德殿,每次都帶着琴,以防皇帝要聽她彈奏,皇帝發了話,她不敢不聽,盤腿坐在墊子上,把那晚的自己改過的曲子彈了一遍。
她琴藝高超,曲子也譜得不錯,聽得在場的人如癡如醉,隻有墨容麟沉默的喝着茶,一曲畢,他帶頭鼓了掌,“是不錯。”又問史芃芃,“皇後覺得呢?”
史芃芃也欣賞楊修儀的琴藝,自然說好。
墨容麟放下茶杯,對楊修儀說,“既然你有這個本事,朕讓你進太常寺怎麽樣?”
楊修儀呆愣了一下,立刻趴在地上謝恩,“皇上,進太常寺是臣妾打小的心願,皇上若是真能讓臣妾進太常寺,臣妾願意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皇上。”今天來,也存了這個心思,沒想到皇帝主動提起來,真是讓她太驚喜了。
“你想好了,入太常寺就得出宮,你再也不是楊修儀。”
“臣妾想好了,臣妾願意入太常寺,請皇上成全。”
墨容麟沉吟片刻,“既然這樣,朕成全你,隻是你的身份……你家中可有姐妹?”
“有,臣妾家中四姐妹,大姐早已出嫁,臣妾排行第三,四妹尚在閨中,二姐前年因病一直在莊子上養着,去年病故了。”
墨容麟點點頭,“讓你家裏放出消息,就說你二姐還在莊子上養着,沒病故,你回去收拾收拾,入夜出宮,過些日子以你二姐的身份入太常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