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甯安終于開口,“你什麽意思?”
安月看着他,目光坦然,“我要你跟我一起走,離開這裏。”
“好,”甯安答得也爽快,“隻要你放了公主殿下,我就跟你走。”
墨容清揚聽到這裏,心驟然一緊,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說不出的難受。
他答得這麽痛快,安月倒有些不放心,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心甘情願跟我走?”
“當然不是,但是我吃了你的毒藥,不跟你走豈不是沒命?”
墨容清揚緩緩呼出一口氣,感覺又沒那麽難受了。
甯安答應跟她走,安月不相信,他說不甘願,安月心裏又有點不高興,幽幽的歎了口氣,“甯安,我對你的心思,你應該明白。”
夜幕緩緩垂下來,遮住了天和地,甯安突然扭頭看一眼臨安城的方向,冷笑,“你這招聲東擊西用得好啊,把我引到這裏來,好讓你的兄弟們去城裏劫黃金?”
安月凝眉看了他片刻,哈哈大笑起來,“還是讓你猜着了。”
“黃金拿不拿得走,看你們的本事,但是現在,放了公主殿下。”
安月朝守着墨空清揚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正要給墨容清揚解穴道,甯安說,“慢着,”他走了過去,冷着臉對那人道,“公主金枝玉葉,豈是什麽人都可以碰的?”說完把那人往後推了一下,那人眉頭一皺就要動手,被安月制止,“行了,你靠後,讓甯大人自己來。”
甯安看着墨容清揚,肅着臉,表情很認真,“在我解開穴道前,有些話你聽好了,不要亂說話,更不要罵人,趕緊下山去,一步也不要回頭,能做到麽?能做到就眨眼睛。”
墨容清揚眼裏泛起水霧,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就是不眨眼。
“聽話,”甯安低喝一下,“皇上和娘娘還等着你回去呢。”
墨容清揚仍是瞪着他,淚珠子撲簌而下,因爲嘴裏塞着手帕,喘得不行,甯安趕緊把手帕拿掉,又把她的穴道打開,墨容清揚的聲音從喉嚨裏呼嘯而出,尖利高亢,把在場的人都吓了一跳。
甯安抓住她肩,聲音又低又沉,“清揚,聽話。”
墨容清揚淚眼朦胧看着他,天色已經暗沉下來,月光也慘淡,她幾乎要看不清他的臉了,一想到他要跟安月走了,從此天涯相隔,她就悲從中來,怎麽也忍不住心裏的難過。
哭得正傷心,一雙溫熱的大手捧住她的臉,大姆指輕輕擦拭她的淚,聲音低啞,依舊是那句,“清揚,聽話。”
那廂,安月已經看不下去了,冷聲道:“差不多就行了,讓她快走,小心我改變主意。”
墨容清揚擡起袖子使勁擦了擦眼睛,淚還未幹,對着甯安咧嘴一笑,“你多保證,我以後會去看你的。”
她突然轉變了态度,甯安有點意外,點點頭,“好,咱們後會有期。”
墨容清揚又走到安月面前,“他跟着你,你要好好待他,要按時給他吃解藥,不要罵他,不要讓他有危險,他不想做的事情,不要逼他。能做到麽?”她這語氣和剛才甯安對她說話一模一樣。
安月默了半響,嗤笑一聲,“怎麽弄得你像他娘似的,公主殿下,快請吧,這一路下山,天黑路不好走,小心滾到山崖下去。”
“我就不勞你費心了,”墨容清揚看着她的眼睛,固執的,“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安月有點怕了她了,指着下山的路,“快走吧。”
墨容清揚說了聲好,卻突然出手如閃電,一個箭步繞到她身後,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厲聲喝道:“把解藥交出來!”
事發突然,大家都沒回過神來,但反應也不算慢,飛花樓的人立刻沖過來要救他們的樓主,但甯安怎麽會讓他們過去,一時間隻聽到拳腳相擊的打鬥聲,甯安一人打五六個,糾纏得難解難分。
這頭墨容清揚勒緊了安月,逼她交出解藥,安月卻是冷笑,“你以爲這樣就制服了我麽?”
墨容清揚隻覺得腰間一麻,兩條胳膊無力的耷拉下來,甯安看到,立刻身子一旋,從糾纏裏脫身出來,撲向清揚,手臂一卷,把她攬入懷中,“你怎麽樣?”
不過是眨間的酸麻,墨容清揚自覺沒什麽大礙,說,“沒事,我們殺出去。”
甯安說好,解下腰間的長鞭給她,墨容清揚接過來,咧嘴一笑,“你還把我的武器帶來了。”
她打小習鞭術,一條軟鞭使得出神入化,小時侯甯安樣樣都赢她,唯獨鞭子沒她耍得好,後來墨容清揚去了江南,甯安不服氣,一直刻苦練鞭法,軟鞭便随身攜帶,剛好成了清揚趁手的武器。
他們一柄長劍,一條軟鞭,合力殺敵,一時間雙方鬥得不分高低,墨容清揚太喜歡這種和甯安并肩作戰的感覺了,鬥志高昂,軟鞭被她舞得虎虎生風。
甯安顧及墨容清揚的安危,不敢戀戰,帶着她邊打邊往山下退,安月追過來,大聲說,“甯安,你當真不怕死麽?”
甯安隻是冷笑,“相比死,我更不喜歡被人威脅!”
安月重新把紅紗帶上,露在外頭的眼睛寒光凜冽,甯安心知不好,說了聲,“小心!”就見安月雙手一揚,月光下,寒光冽冽的暗器鋪天蓋地,像一群銀色的馬蜂向他們襲來。
甯安的長劍舞出一張密實的網,說墨容清揚說,“你先走,我斷後。”
“要走一起走!”墨容清揚的軟鞭亦是揮舞個不停,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竟然将那些暗器全都擋住了。
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甯安尋了個空檔,拉着墨容清揚朝山下狂奔,身後暗器像長了眼睛似的追過來,甯安身子一扭,把墨容清揚護在懷裏躲開那枚暗器,卻因爲用力過猛,抱着人一起摔下去,情急之下,他趕緊從懷裏掏出信号彈往天上一扔,兩個人順着山坡直滾而下,不遠處,便是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