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半夜醒來,揚聲叫人,“給朕倒水來。”
賬外有人輕輕應了一聲,很快,細碎的腳步聲到了床前,并沒有打起賬子,人卻鑽了進來。
墨容麟躺着沒動,一隻手橫在額前,擋住床頭拔亮的燈光。
“皇上,水來了。”
聽到聲音,墨容麟吃驚的望過去,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往牆邊縮去,把被子攏在胸前,他不習慣任何女人的靠近,何況這位還是他極讨厭的人,要是在她面前嘔吐,簡直顔面無存。
他怒道:“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
史芃芃也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但她臉上很鎮定,“皇上忘了麽,是皇上叫臣妾守夜的。”
墨容麟定了定心神,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但他沒想到史芃芃居然這麽聽話,一直守到現在,畢竟是皇後,他這麽做是有點過了,傳到墨容清揚耳朵裏,那貨又得過來跟他鬧。心裏剛生出一點愧疚,又想到剛才被她吓到,受了驚,那點愧疚感又收了回去,就算抵消了吧。
他冷聲道,“你把杯子放下。”
史芃芃依言把杯子放在床頭的橫闆上,聽到墨容麟又說,“把賬子打起來,你站遠點。”
史芃芃都照他的吩咐做,感覺有點怪怪的,穿着中衣的皇帝縮在牆角,貌似有點怕她啊……
墨容麟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緩過來了,眯着眼睛打量她,“皇後困了麽?”
“臣妾不困。”
“是不是在心裏罵朕?”
“臣妾不敢。”
墨容麟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就來氣,憋了半天,說,“你怎麽起了這麽個名字,叫芃芃,還姓史,連起來讀就是個屎盆子,簡直是玷污皇室。”
史芃芃說,“臣妾不敢玷污皇室,原說了不敢高攀,是皇上執意要迎娶,臣妾不敢不從。”拐着彎把球踢回來了,玷污皇室的罪名可不小,但絕不是她的本意。
墨容麟眯了一下眼睛,努力把心頭的火壓下去,誰沉不住氣誰就輸了。
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的對着,氣氛相當的詭異。
史芃芃垂眼看地,但那刀子似的眼神她沒辦法忽略,如芒在背也隻能幹受着。
墨容麟是皇帝,自有帝王的不怒而威,但他覺得史芃芃周身像籠着一層看不見的結界,他的威嚴無法觸及,結界裏的人似乎無關痛癢,他突然覺得有些無力,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瞎折騰什麽。
“行了,你回去吧。”
史芃芃驚愕的擡頭,沒想到墨容麟這麽快就放過她,原以爲要扛到天亮呢。
墨容麟有氣無力的說,“朕要睡了,你走吧。”他明天還要早起上朝,不像她,聽說貴嬷嬷在鳳鳴宮,她依舊能睡到日上三竿。
史芃芃謝了恩,見墨容麟躺回被子裏,她上前想把賬子放下來,結果墨容麟反應極快,抱着被子往後縮了一下,低喝,“你做什麽?”
“臣妾替皇上放下賬子。”
“不必,”墨容麟警惕的看着她,“這些事會有人做,你快走吧。”
史芃芃便不再多言,轉身退了出去,到了廊上,看到金钏兒靠在柱子上睡着了,她過去輕輕拍了拍她,“钏兒,回去了。”
金钏兒睜眼看到她,立刻上下打量一番,壓低聲音問,“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史芃芃提腳往前走,“替皇上守了一會夜而已。”
金钏兒松了一口氣,小聲說,“沒占便宜就好。”
史芃芃嗔怪的瞟她一眼,“想什麽呢,當然沒有。”她想墨容麟剛才的反應,有些疑惑,她知道墨容麟讨厭她,但讨厭到害怕,是不是有點奇怪……\0
半夜三更才睡,第二天,史芃芃自然起得很晚,睜開眼見金钏兒在床邊,有些意外,“你今日不用在廳裏招呼貴嬷嬷麽?”
金钏兒把賬子挂在銅鈎上:“今日貴嬷嬷沒來。”
瓊花笑道,“皇上下了旨,娘娘從今日起,不用再學規矩了。”
史芃芃哦了一聲,雖然不知道墨容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給她省了事也挺好的。
隻是她沒想到,關于昨晚她被叫去承德殿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說皇後娘娘昨晚上侍寝了。
許貴妃聽到消息的時侯正在喝茶,太過驚訝,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慌得金鈴忙拿帕子替她擦拭。
“娘娘别着急,就算是侍寝又如何,大婚之夜,皇上可是來了娘娘這裏,皇上心善,也不好太下皇後的面子,意思意思總是要的。”
許雪伶有些呆滞,爹說史芃芃的後位坐不穩,可皇後昨晚侍寝,極有可能先上龍胎,史芃芃是皇後,若生下男孩,就是太子,那她……
“娘娘,娘娘,”金鈴見她這模樣,大概也猜着一些,安慰道:“一次侍寝算不得什麽,真要比起來,皇後也得排在娘娘後頭,您什麽面子都掙着了,再說皇上與娘娘情投意合,很快就會再召娘娘侍寝的。”
她的話說得有些露骨,許雪伶紅了臉,羞惱道:“嘴上沒個把門的,胡說什麽?”
金鈴見她惱歸惱,倒底是有了笑模樣,說,“娘娘若是不放心,不如去鳳鳴宮探探皇後的口氣?按規矩,大婚後,娘娘應當每日去鳳鳴宮請安的,娘娘不去,皇上也沒示下,想來是默許了,皇後也沒轍,可咱們主動些,走動走動,知已知彼也是好的。”
許雪伶沒吭聲,她當然知道應該每日去鳳鳴宮請安,但大婚之夜的事讓她不痛快,她也有意試探史芃芃,所以就沒去,結果風平浪靜,誰都沒說什麽,這證明皇帝默許,而皇後拿她沒辦法,她也就揣着明白裝糊塗,沾沾自喜這點特權,不過……她皺了眉頭,“那位也沒去請安?”
那位指的是淑妃,左相和右相表面上和睦,私底下卻并不對付,一直以來,左相都占了上風,她在右相府嫡長女宋皎面前也有種優越感,隻是沒想到,最後她沒當成皇後,隻比宋皎好那麽一點,成了貴妃,這要放在民間,她和宋皎都是妾,誰也沒比誰高貴多少。
金鈴說,“淑妃倒是去了,不過鳳鳴宮的人沒讓她進去,說皇後娘娘起得晚,以後罷了請安,淑妃就再也沒去過了。”
許雪伶蹙了眉頭,淑妃也不去,她的特權就顯得有點可笑了,她撫着尾指上護甲,輕輕籲出一口氣來,或許,她是該去見見皇後。
第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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