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允許白千帆在東宮裏自由行走,所有的侍衛,侍從,宮人們都知道白千帆是太子的貴客,對她十分客氣,遠遠見到就彎腰行禮,若是個普通百姓,定是受寵若驚,但白千帆做了十幾年的皇後,早已習慣了這種宮廷模式,她從容的稍一颔首,就過去了。
走到一處小門,門口隻有一個守衛,見白千帆過來,彎腰行禮道“先生請留步,這裏出去就到佛塔了。”
白千帆哦了一聲,在門口探頭望,裏面果然是金碧輝煌的寺廟建築,比起樸實的宮殿倒要精美許多。
站在她的位置,隻能看到佛塔的側面,她便央求守衛,“小哥,我進去瞧一眼就出來,行麽?不走遠,就瞧瞧門柱上的雕刻。”
守衛有些爲難,太子有令,白千帆在東宮内可以自由行走,但不能出東宮,可貴客這麽客氣的稱他一聲小哥,再看她央求的目求,拒絕的話他有些說不出來。
他看了眼裏頭,指着一棵大樹說,“站在那裏能看到門柱,先生快去快回,不能走遠。”那棵大樹在他的視線範圍内,離他不過幾步路,看完就回來,應該不礙事的。
白千帆眯着眼睛一笑,提着袍子就過去了,不過是幾步路就繞到了正面,她仰着臉看門柱上的雕刻,四根大柱子都是浮雕,有雕的花草,有的是飛鳥,有的是獸,還有一根柱子上雕的是人。
白千帆頭一次見這樣巨型的浮雕,很有些好奇,正仰頭看着,幾個宮人擁簇着一位身着華麗裙袍的宮妃走出來,那宮妃看到白千帆,跟見了鬼似的,表情很是驚恐,白千帆怕惹事,趕緊拱一拱手,轉身就走了。
回到東宮這邊,她轉身再看,那宮妃仍怔在當場,目光僵直的望向她這邊。
白千帆閃到院牆後頭,避開她的目光,小聲問守衛,“那是誰?”
守衛也有些緊張,他哪知道瑾妃在佛塔裏,讓陌生男人撞見了瑾妃,上頭要追究起來,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瑾妃。”
白千帆哦了一聲,知道那是六皇子昆清格的母妃,隻是她爲何那樣怪異的看着自己?
再探頭看一眼,瑾妃已經走了,可那副驚恐的表情總在白千帆腦子裏揮之不去,就算是看到陌生男人,也不至于吓成這樣吧,第一反應難道不應該是喝斥她,問她是誰才對麽?
白千帆默默的往回走,甯十三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壓低聲音說,“先生,剛才那人的表情不對。”
白千帆蹙着眉,看遠處宮殿上的黑瓦,“你覺得哪裏不對?”
“那個人似乎認得先生。”
白千帆擡眼看他,“你也這樣覺得?”
她對插着袖子,慢條斯理拖着步伐,她的感覺跟甯十三一樣,瑾妃那詫異的樣子确實像認得她。唯一的可能是她長得像某個瑾妃認得的人。
太子遲遲不讓她出宮,對她諸多忍耐,會不會也因爲她長得像某個人?
她突然有些好笑,怎麽莫名其妙扯到她身上來了?
回到住處,她徑直走到廊上,取下鼓槌一通猛敲,大白天的,傳音效果不如晚上好,但是沒關系,十五十六一直負責傳遞消息,他們會想辦法通知墨容澉,她在敲鼓,每隔半個時辰,她重複一次内容,确保墨容澉能收到,若他接收到了,會用鼓點暗示她。
——
太子站在密室裏,望着牆上的一副畫像久久出神。
畫像上是一名女子,身着華服,手執團扇,明明隻是臨窗而望,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妩媚,黛眉飛揚,眼裏帶着淡笑,看久了,似能把人的魂勾出來……
太子怔怔的看了半響,腦子裏浮現出白千帆的臉,長得那樣像,他與她會有什麽關系嗎?
他是繼後所生,可他已經忘了母後的模樣,他不知道畫像上的女人是不是繼後,也許是,也許不是。他隻知道,畫像上的女人是皇帝的至愛,連蘭妃都隻是替代替,長得與畫像上的女人有三分相似而已。
而白千帆,雖然是個男人,不論從相貌還是感覺,都更接近畫像上的女人。這也是他爲什麽把白千帆強行留在宮裏的原因,他想弄清楚,畫像上的女人倒底是不是他的生母?繼後死後,他雖然是皇嫡子,但皇帝完全可以把瑾妃扶正,立昆清珞爲太子,皇帝沒那樣做,大概就是因爲他的娘親。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困惑于此事,他的娘親倒底是誰?
也不是沒有暗中查訪過,隻是時間太過久遠,物事人非,很多東西已經無從查起。他原以爲這會是個不解之謎,可是白千帆出現了,就像老天爺特意把開啓謎底的鑰匙送到了他手裏,這一次,他必須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
從密室出來,太子去找白千帆,遠遠就聽到傳來鼓聲,他忍不住笑,本以爲白千帆好鼓,敲的鼓曲一定很美妙,結果卻是雜亂無章,一點音律都沒有,真不知道她怎麽好意思擊鼓,也不怕底下的人嫌聒噪。
走近了,他看到了廊下擊鼓的身影,白千帆長得文弱瘦小,可擊起鼓來卻幹勁十足,興趣勃勃的樣子。
太子笑道,“先生今日怎麽又敲上了?”
白千帆又敲了一會才停下來,說,“閑得無聊就敲一敲呗。”
“看來孤這裏東宮對先生來說,實在無趣得很啊。”
“殿下也知道小人無趣,不如讓小人出宮吧?”
太子微微一笑,“先生還沒把外頭的趣事說與孤聽,哪能走呢。”
白千帆問,“殿下幾時想聽呢,小人随時侯命。”
太子負着手往裏走,“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白千帆看了甯十三一眼,跟着走進去,宮人侍侯她淨了手,奉上茶,退到殿門外,不打擾他們說話。
太子想聽南原的事,白千帆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南原風土人情一一講給他聽。她擅長講故事,滔滔不絕,手舞足蹈,表情甚爲豐富,眼裏閃爍着光彩。
太子看着這樣的她,目光發直,腦子裏卻是浮現畫像上女人的模樣,至于白千帆說的什麽,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學習快結束了,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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