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駐營,墨容澉讓曹天明把附近的地形圖拿來,一個人坐在案前靜靜的看了半響,餘光裏,白千帆坐在另一邊,背對着他,手裏不知道在搗鼓着什麽,他有些好奇,繞過桌子走到她身後,發現她拿刀在削樹枝。
“你削這個做什麽?”
白千帆頭也不擡,“呆會找人到附近的山頭做幾處陷井,看能不能攔住熊瞎子,老下山來禍害百姓也不是個事啊。”
墨容澉啞笑,“喲,皇後娘娘真是心懷天下啊!”
白千帆瞟他一眼,“甭說好聽的,皇上呆會也親自去吧。”
墨容澉把她手裏的刀拿過來,說,“别弄了,也不需要做陷井,朕懷疑下山的不是熊瞎子。”
白千帆吃了一驚,“不是熊瞎子,那是什麽,山大王?”
墨容澉搖了搖頭,“朕不知道,但朕覺得不是熊瞎子。”他挨着她坐下來,“朕年青的時侯在北境呆過,知道熊瞎子到了冬天就會找洞穴長眠,到了春暖花開的時侯才蘇醒,也有半途醒來的,找不着吃的,會下山去,但輕易不傷人。這裏的熊瞎子奇怪就奇怪在爲什麽在大雪封山前下來?熊是雜食動物,多以吃草葉芽莖爲主,隻要山上還有食物,它是不會輕易下山的,這不符合它的習性。再有,熊瞎子吃人,實在不多見。”
“皇上懷疑什麽?”
“朕覺得這事有些蹊跷,”墨容澉起身,指着攤在桌上的地形圖,“這裏附近還有幾個村子,朕想去瞧瞧。”
“好,我跟皇上一塊去,”白千帆把刀收好cha j靴子裏,又往袖筒裏塞袖镖,軟鞭繞在腰上,左看右看,再往腰上挂了把劍,就個像要去行走江湖的俠女。
墨容澉有些好笑,把她的劍和軟鞭都摘了,“咱們進村子,不是上山,沒有熊瞎子,你别緊張。”
白千帆說,“我是副參将,我得保護皇上。”
墨容澉嗤的一聲笑,“小心讓十三聽到,他該無地自容了。”
白千帆也知道自己有點托大,嘿嘿笑着随他出去。
曹天明不明白皇帝不着急行軍,要去附近村子走走瞧瞧是爲什麽?思來想去,皇上大概是想與皇後娘娘行點浪漫之事,瞧一瞧這裏的景緻,可大冬天的,一片蕭條,有什麽可瞧的呢?
他想派人護衛,皇帝不讓,帶着五個侍衛,依舊是兩明三暗,扮作過路的商人,騎馬進了一處村子。
瞧見有陌生人進來,村裏人遠遠看着,見馬上那人一臉貴氣,都不敢圍過來,墨容澉找了戶人家借口讨水喝,跟人聊起來,沒扯兩句便說起熊瞎子下山的事,這裏的村民和豆兒爺爺一樣,對熊瞎子很是畏懼,告訴墨容澉,他們村子每年都有人被熊瞎子拍過肩膀,多是女人和孩子,也有爲數不多的壯年男子,還告誡他們,晚上要小心熊瞎子出沒,如果有什麽東西搭在肩頭,千萬不要回頭,熊瞎子會迷人的心竅,把人拍到山上去吃掉。
墨容澉問,“既然每年熊瞎子都出來禍害人,爲何不報官,讓官兵上山把熊殺了。”
村民說,“官府也派過人上山,找了一個多月,啥也沒發現,這方圓數百裏,山林子大着呢,确實不好找,找不着,官府也沒轍,到了冬天,熊瞎子照舊出來禍害。”
“這附近村子都遭過殃麽?”
“都遭過殃,無一幸免,年年如此,大夥都習慣了,隻能自個小心着點,别讓家裏的女人和孩子出去,更别落了單,隻要一落單,肯定就被拍走了。”
墨容澉看了看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說,“附近村子都遭了殃,看來這裏的熊瞎子挺多嘛。”
“總有好幾頭,”村民說,“有一年冬天,三個村子在同一天都丢了人呢。”
“也是大雪封山前下來的?”
“是啊,都是大雪封山前下來,等大雪一封山,村裏就安全了,别說人,連牲口都不會丢。”
墨容澉問,“牲口和人一塊丢過麽?”
村民點點頭,“也有過。”
墨容澉說,“一頭熊瞎子弄不走這麽多東西吧?”
村民想了想,“或許是結伴而來的,分工合作了吧。”
白千帆忍不住笑,“這熊瞎子還懂得分工合作,比人都聰明呢。”
墨容澉又問,“有人見過熊瞎子麽?”
村民搖了搖頭,口氣和豆兒爺爺一樣,“見過的都進了熊瞎子肚裏了吧。”
“既然沒人見過熊瞎子,爲何一口咬定是熊瞎子把人拍走了呢?”
村民愣了一下,“除了熊瞎子,還有誰能把人拍走呢?這事都傳了幾十年了,打俺小時侯就有了,不會錯的呀。”
墨容澉,“……”看來都認定熊瞎子了啊,但凡丢了人都找熊瞎子背鍋。
“有什麽證據證明熊瞎子下山了麽?”
村民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我見過熊瞎子,那得二十幾年前的事了,熊瞎子下山來,還沒到山腳呢,就被大夥操着家夥轟回山上去了。”
“你親眼所見?是什麽時辰的事?”
“傍晚的時侯,天剛擦黑,”村民指着不遠處的山梁,“熊瞎子就在那兒,這麽高,這麽壯,走路慢騰騰的,有人看到了,敲着盆大聲喊起來,大夥操家夥跑出去,一通亂轟,就把它轟走了,但是第二天晚上就有人失蹤,是個女人,大夥都說是被熊瞎子拍走的,接下來每一年都有這種情況發生,多數失蹤的是女人和孩子,”他好心建議,“老爺還是趕緊到鎮上尋家客棧歇吧,夜裏千萬别趕路,雖說幾位都是爺們,還是要小心,熊瞎子也不是沒有拍過男人。”
墨容澉沉默半響,說,“熊瞎子都是冬天才下山吧?其他時侯村裏有沒有丢過人?”
村民歎了口氣,“咱們這片山林子裏可不光有熊瞎子,還有山大王,在林子裏丢命的可不少。”
“可有尋着屍首的?”
“被吃掉了,哪還有什麽屍首,能找着一隻鞋都算不錯了。”
“有沒有統計過,這些年一共丢了多少人口?”
村民搖頭,“誰統計那個,一年一年的,哪記得喲!”
墨容澉又問起赤沙城蒙達軍搶人的事。
村民說,“這事十裏八鄉都傳遍了,不過赤沙離俺們這裏有程子路,俺沒親眼見着,到底搶了多少人,誰也說不清,反正是搶了,被搶的人家剩下老漢和婆子坐在門口哭天喊地的控訴,可惜駐軍到了也無濟于事,蒙達軍早跑遠了。”
“以前沒發生過這種事?”
“搶糧食就有,鞑子兵跟熊瞎子一樣,時不時就來禍害,不過搶人是頭一回。”
墨容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遠處的山巒,目光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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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經展開,帝後沒時間談情說愛了,要辦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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