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尉遲不易養傷的這段日子裏,藍霁華寸步不離的陪在身邊,就連換藥也是自己親力親力,他不放心,一來爲了安全起見,二來也怕宮女粗手粗腳弄疼了尉遲不易。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尉遲不易的傷好得很快,她是個坐不住的人,因爲傷了腿,藍霁華不準備她出門,着實熬了一陣子,現在傷好了,她迫不及待想出去走一走。
可是剛邁步子,就聽到“咝”的一聲,她低頭看,有點傻眼,她那華麗的筒裙被扯開了一個小口子。
原先扮男裝,穿的是褲子,走起路來大步流星,現在改穿裙裝,她依舊大步流星,裙子就遭了殃。
餘光裏,藍霁華從柱子後頭繞出來,正盯着她的裙子,她立刻把兩腳一并,遮住那道口子,讪讪的笑,“這布料子也忒不牢固了,宮裏的采賣是不是收人回扣了啊。”
藍霁華好笑:“自己不好好走路,倒怪起布料子來了,這料子是貢品,隻供宮裏,你還挑。”
尉遲不易跟他商量,“陛下,要不我還是穿回男裝吧,這裙子走路太費勁。”
藍霁華下巴往旁邊站的宮女一擡,“人家能走,就你走不了?”
“我不習慣嘛。”
藍霁華溫聲勸她,“慢慢來,你是要在南原長久的生活下去的,應該要習慣。”她将來要做他的妻子,若是連南原服飾都穿不好,怎麽母儀天下?
尉遲不易吃軟不吃硬,藍霁華好聲好氣勸她,她也就聽,邁着細細的步子往外走。
藍霁華伴在邊上,“去哪?”
“出去透口氣。”
藍霁華看她走路走得别扭,伸手扶了她一把,笑道:“得,如今你比皇帝還大了,連朕都得攙扶着你。”
尉遲不易把胳膊縮回來,斜他一眼,“哪敢勞駕陛下。”
“行了,”藍霁華重新扶住她,“别得了便宜還賣乖,朕心甘情願還不成?”
尉遲不易揚着眉,得意的笑,普天之下,能讓君王心甘情願這麽服侍的,恐怕沒有幾個人吧?
倒底走不利索,尉遲不易懶得走遠,站在廊上抓了一把玉米粒喂孔雀,看它們跳起來争搶食物,樂不可吱的笑,“小青你最霸道,剛吃完就來搶。”
“小白,看好了,我往左抛,你動作要快,不要又讓小青搶了。”
“哎呀,小白你太沒用了。”
“啊啊啊,小青,你吃了那麽多,讓别人也吃一點啊。”
藍霁華站在一旁,聽得忍不住失笑,“你什麽時侯給它們起了名字?”
“就是陛下每日伴着公主的時侯啊。”
她是無心一說,藍霁華卻覺得心裏一刺,低聲說,“朕以爲……朕那段時間也不好過,不過以後,朕不會再丢下你了。”
尉遲不易把手裏的玉米粒全都抛掉,拍了拍巴掌,問,“陛下以爲什麽?”
藍霁華斜眼看她,“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陛下肚裏的蟲,怎麽能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哇……
藍霁華看着她不說話。
“陛下,怎麽了?”尉遲不易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跟我有關啊?”
“朕以爲,”藍霁華笑了笑,“朕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成了斷袖。”
尉遲不易:“……”
時間一天天過去,從女帝到長老們,都在催促着藍霁華立後。每次藍霁華都拿期限未到爲由搪塞過去。
可是長老們越逼越緊,他怕那些人找到正殿來擾了尉遲不易的清靜,隻好每日都到議事堂去。
他瞞着尉遲不易,想給她風平浪靜的生活,但風浪既是起了,又怎能瞞得過去,沒多久,尉遲不易便從宮女們的議論中得知了此事,她怕消息不屬實,特意找康岩龍來問。
“康總管,是不是長老們在逼着陛下立後?”
康岩龍沒想到她這麽開門見山的問,遲疑了一下,答,“是有這麽回事。”
“陛下,他什麽意思?”
康岩龍心說,陛下什麽意思,姑娘不比我清楚嗎,爲了姑娘,陛下怎會願意立後?不過這話他不能明說,隻是陪着笑,“奴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尉遲不易心裏有點莫名的煩燥,就算藍霁華向她坦露了心意,她仍然覺得立後之事會如期進行,她的存在和誰當皇後沒有關系,可現在宮裏隻剩下那莎,藍霁華的态度卻不明朗,會不會是怕她傷心,所以他才拖着不立?
她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如今細細一思考,心情又複雜了幾分,真的不介意麽?好象也不全是那樣,如果藍霁華真的立了後,皇後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她,不明不白的跟着皇帝身邊,連妃子都不是。
藍霁華提過夫君,她以爲是開玩笑,畢竟她隻是東越的一個普通百姓,沒有資格當皇後,哪怕藍霁華願意,南原舉國上下也會反對,她不願意給藍霁華招惹麻煩。
可是要她和别的女人分享心愛的男人,她也做不到,唉,真是左右爲難……
她走到廊上去,看到遠處有個身影慢慢朝這邊過來,盡管隔得很遠,但那人的身形太過熟悉,她展顔一笑,提着裙子就跑下去。
藍霁華遠遠看到尉遲不易一臉笑意的朝自己奔來,他彎唇一笑,加快了腳步,到了近處幹脆停了步子張開手臂,尉遲不易卻沒有撲進他懷裏,隔着一點距離站住了,矜持的笑,“陛下回來了。”
藍霁華也不說話,走過去,彎下腰,挑起外邊的紗裙,果然,裏邊的筒裙被剪了四道長長的口子,就象褲腿被拆開了似的。
尉遲不易見穿了幫,有些赧然,卻是惡人先告狀,兇巴巴的道,“你雖然是陛下,也不能随便掀人裙子啊。”
藍霁華挑眉笑,“給你裙子上罩層薄紗,是讓你好走路,你倒好,把裙子剪成這樣?”
尉遲不易嘀咕着,“人家走不快嘛。”
“罷了罷了,”藍霁華仰天歎了一聲,“你若不習慣,以後還是穿褲子吧,朕也不指望你母儀天下了。”頓了一下,他攬住她的肩,語氣随意卻堅定,“便是不母儀天下,你也是朕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