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裏,尉遲不易跟藍霁華提了她三哥想進宮看看的事,藍霁華現在對她是有求必應,自然滿口答應。
“讓他來吧,正好朕也想見見他。”
尉遲不易心裏咯噔了一下,“陛下爲何想見我三哥?”
藍霁華看她那樣就知道她想多了,笑道:“别緊張嘛,他是你在南原唯一的親人,你既然跟了朕,朕自然要見見你家裏人。”
尉遲不易嗔道:“誰跟了你,我是個男人。”
“朕知道,”他牽過尉遲不易的手,輕輕摩挲着:“跟着朕,讓你受委屈了。”
尉遲不易,“……”不受委屈不行啊,誰讓你隻喜歡男人呢。
既然皇帝答應了,尉遲不易怕夜長夢多,第二日就去接尉遲景容入宮,她興沖沖的趕到寨子裏,要告訴三哥這個好消息,尉遲景容卻把她拉到樓下說話:“别聲張,我一個人去。”
尉遲不易奇怪,“爲什麽?
嫂子和阿媽不去麽?”
“她們留在家裏看孩子。”
“把我小侄子一起帶去啊。”
“這不好吧,那畢竟是皇宮,萬一孩子哭鬧,撓了皇帝的清靜,三哥可擔罪不起。”
“不會的,陛下是個好脾氣的人,說不定他還喜歡孩子呢。”
“不易,”尉遲景容正了正臉色,“皇帝跟你是朋友,跟三哥不是朋友,雖然三哥放棄了報仇,可尉遲家和南原皇室畢竟是有仇的,咱們還是小心點好。”
尉遲不易覺得三哥說得也對,便道:“行吧,這回你先進宮看看,以後嫂子和阿媽想去,我再帶她們去。”
罕香看他們在竹樓底下說話,說,“景容,怎麽不讓十四弟進屋裏坐,有話上來說。”
尉遲景容道:“不上去了,我陪十四弟上集市逛一逛,不回來吃飯了。”
說完,拖着尉遲不易就走。
尉遲不易問,“進宮幹嘛瞞着嫂子?”
“這件事暫時先别說,她會害怕,等我回來再告訴她。”
“嫂子爲什麽會害怕?”
“南原百姓對皇帝敬若神明,每次舉行盛大的活動,皇帝的儀仗出宮來,百姓們遠遠就要匍匐在地,沒有人敢擡頭看,她若是知道我去見皇帝,肯定會在家裏坐立不安。”
聽他這樣說,尉遲不易也就不說什麽了。
進了宮,尉遲景容跪拜行禮,皇帝朗聲道:“起來吧,過來坐。”
尉遲不易趕緊扶起他,小聲說,“我說了皇帝是好脾氣的人吧,快過去坐。”
等到了跟前,皇帝上下打量着尉遲景容,“朕記得你。”
尉遲景容一驚,擡起頭來。
“朕記得你當時受了重傷,最終卻還是逃了出去,這麽多年來,你也是唯一一個從朕眼皮子底下逃脫的刺客。”
提到這些無法回避的血腥往事,尉遲不易喉頭發緊,過了一會才問,“那些沒有逃出去的……都死了麽?”
藍霁華搖了搖頭,“沒有,朕知道他們爲何而來?
朕佩服尉遲文宇當年的壯舉,并不願意殺他的族人,除了你這位三哥,其他人都放了。”
尉遲不易說,“可是很多人都沒有回去啊。”
“也許他們覺得沒臉回去,象你三哥一樣,在南原落了戶。”
一直沉默的尉遲景容問:“陛下真的沒有殺過尉遲一族的人?”
藍霁華看着尉遲不易,微微一笑,“朕,不會騙不易。”
尉遲景容朝藍霁華拱手,“景容多謝陛下不殺族人之恩。”
“那次你若不逃走,朕會讓人把你醫好,再放你走。”
“是景容愚鈍。”
藍霁華擺擺手,“以前的事不提也罷,宮裏雖大,卻也冷清,不易在宮外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以後常來常往,多走動,朕看着你們兄弟關系親厚,也很欣慰,不似朕孤家寡人一個,沒有貼心的兄弟姐妹,好在不易與朕投緣,有他陪着朕,這宮裏的日子才不至于太孤寂。”
尉遲景容輕輕掃一眼,自家妹子正看着藍霁華一臉傻笑,他在心裏喟歎,不安慢慢放大。
“不易能陪在陛下身邊,是不易的福份,我這弟弟年紀尚小,若是有什麽惹陛下不高興的,還請陛下多擔待。”
藍霁華哈哈一笑,“你倒是很了解你這個弟弟,他犯起渾來,可不管朕是不是皇帝,想使性子就使性子,上次偷偷從宮裏跑出去,朕差點沒把打昆城翻了個底朝天,最後派了靈蛇出去,才把他找回來。”
尉遲景容便作勢喝斥不易,“十四弟,以後可千萬不能跟陛下使小性子,聽到沒有?”
尉遲不易抿嘴笑,“知道啦。”
看得出來,尉遲不易很高興,她高興,藍霁華就高興,着人擺宴,要款待尉遲景容。
男人在一起,自然是要喝酒的,尉遲景容酒量不錯,藍霁華難得碰到一個好酒量的,也敞開了喝,你一杯,我一杯的往嘴裏倒。
看得尉遲不易眼睛都睜圓了。
“三哥,少喝一點,呆會還要回去呢。”
“沒事,”藍霁華的目光帶着迷離,“醉了就歇在宮裏,又不是沒地方睡。”
康岩龍一直在邊上服侍,見藍霁華喝高了,小聲勸,“陛下,您都醉了,少喝一點吧。”
“這點酒朕就醉了?”
藍霁華把空酒杯往桌上一墩,“給朕滿上,朕要同景容喝個痛快。”
尉遲景容也喝了很多酒,臉和眼睛都紅了,他把小酒杯在手指轉着圈,“陛下,您還是聽勸,别喝了吧。”
康岩龍趕緊附合,“是啊,陛下,别喝了,奴給朕下沏茶。”
藍霁華有些不悅,擺擺手,“羅嗦什麽,你下去,朕這裏不用你侍侯。”
康岩龍躊躇着沒有馬上退下去,藍霁華猛的拍了桌子,“連朕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着實讓大家吓了一跳,康岩龍不敢再磨蹭,趕緊退下去。
尉遲景容提起酒壺給藍霁華斟酒,“陛下息怒,景容今日舍命陪君子,讓陛下喝痛快爲止。”
藍霁華這才緩了臉色,端起酒杯又笑起來。
尉遲不易坐在一旁,狐疑的看着他,總覺得皇帝有些怪怪的。
“三哥,差不多就行了,别喝了。”
藍霁華看她蹙着眉埋怨尉遲景容的樣子,象極了管事的小媳婦,就當她是個女人吧,他眯着眼睛笑,醉眼看她,越看越象個姑娘。
尉遲景容答了聲好,突然越過桌子,竄到藍霁華的身後,手裏多了把彎刀,刀抵着藍霁華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