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侯,藍霁華和尉遲不易都顯得比平時要沉默,既沒有說說笑笑,也沒有相互夾菜,隻是你偷偷看我一眼,我偷偷回望你一眼,弄得邊上服侍的宮女侍從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皇帝和不易公子倒底怎麽了,氣氛有點怪怪的。
吃完飯,藍霁華準備出去,餘光瞟到尉遲不易沒有跟上來,咳了一聲,“不易,今日不喂孔雀嗎?”
尉遲不易哦了一聲,慢吞吞跟上去,單相思的時侯,她可以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哪怕看到藍霁華和公主态度親昵,她也隻是冷眼旁觀,現在藍霁華對她表白了,她反而藏不住心思,藍霁華一叫她,她就慌裏慌張的。
藍霁華看着她臉上飛起的紅雲,沒來由的自己臉上也燒起來,他又咳了一聲,挺直腰背,負着手,努力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
尉遲不易抓了兩抓玉米粒在草地上喂孔雀,藍霁華站在一旁看,目光象膠着在她臉上似的,一刻也不曾離開。
尉遲不易餘光瞟到,臉更紅了,“陛下老看着我做什麽?”
“不易,”藍霁華走到她身邊,“你,是怎麽想的?”
“我……”尉遲不易把手掌攤開,讓孔雀把她手上的玉米粒啄幹淨,有兩隻孔雀争食,用力啄了她的手,尉遲不易哎喲一聲,趕緊把手縮回來。
藍霁華一腳把孔雀踹開,握住她的手,“我看看,啄壞了沒有?”
當然沒啄壞,就是有點紅印子,尉遲不易喜歡他緊張她的樣子,在家的時侯,爹娘都沒有這樣緊張過她,爹娘都覺得她皮深肉厚,摔打幾下沒問題。
藍霁華細細看着她的手,拿起來輕輕吹了吹,“還疼嗎?”
尉遲不易紅着臉把手縮回來,“已經不疼了。”
“不易。”
“嗯。”
“剛剛朕問你的問題……” “陛下,”尉遲不易把手負在身後,象個男人一樣挺了挺胸膛,眼睛卻不看他,“蒙陛下錯愛,不易……不勝榮幸。”
“那你……” “咱們還象從前那樣相處吧,做最好的好朋友。”
“可是朕對你……” “不易知道,”尉遲不易的聲音慢慢低下去,“不易對陛下并不反感,也不排斥……” 知道他喜歡自己,她不反感也不排斥,這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藍霁華大喜,把手按在尉遲不易的肩上,動情的叫她:“不易……”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讓她心裏起了一陣酥麻,尉遲不易擡起頭來,看到他離自己很近,近到她再把頭擡起一點,他們的唇就要碰到一起了。
就在這時侯,遠處有人朝這邊招手,“不易!”
尉遲不易立刻和皇帝拉開了距離,扭頭望去,卻是阿雲蘇興沖沖往這邊來了。
到了跟前,她先跟皇帝行了禮,笑着對尉遲不易說,“我新做了一把葫蘆絲,你去試試?”
尉遲不易說好,對藍霁華說,“陛下,我跟公主去……” 藍霁華臉色一凜,卻是對阿雲蘇說,“公主,朕顧及你的臉面,有些話一直忍着沒說,雖然南原民風開放,可以自己選伴侶,但公主畢竟是要入朕的後宮的,怎麽能當着朕的面,和别的男人如此親密,朕實在忍無可忍,以後,公主不要再來找不易了。”
說完,他拉着尉遲不易離開,留下吃驚不小的阿雲蘇。
她和尉遲不易關系好,宮裏的人都知道,藍霁華以前從不說什麽,今日這是怎麽了?
難道說皇帝吃尉遲不易的醋了?
難道說三個公主中,皇帝真正喜歡的是她?
可皇帝爲什麽把情敵拖走了,不應該是拖她嗎?
還有,皇帝剛才看她的眼神冷得讓她打顫,很不尋常,就好象她才是那個情敵…… 阿雲蘇看着皇帝拖着尉遲不易走遠,其間尉遲不易還回頭朝她看了一眼,卻被皇帝拖了個趔趄,尉遲不易甩開皇帝的手,皇帝有些悻悻的樣子,卻沒有發怒。
“陛下,你不能這樣。”
不能剛表白,就表現得這麽霸道。
“朕不能哪樣?”
看她象炸了毛的小貓,藍霁華剛剛的不快煙消雲散,好笑的問她。
尉遲不易紅着臉,憋了半天,細聲細氣來了句,“我也是要臉的人呐。”
藍霁華心裏不輕不重的磕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尉遲不易來說,被男人喜歡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年紀雖小,也是要臉的人。
藍霁華心裏頗有點不是滋味,不是因爲尉遲不易的顧慮,而是因爲他讓尉遲不易陷在這種尴尬之中。
他喜歡尉遲不易,絕不能讓她活在衆人鄙夷的目光裏。
“朕,知道了。”
他主動離尉遲不易遠了一點,“你放心,不會有人說閑話的。”
宮裏的人都發現,從這天起,伴在藍霁華身邊的人不再是古麗娅,換成了尉遲不易,在三位公主沒來之前,他也總跟在皇帝身邊,大家并沒覺得有什麽,隻是私下裏議論皇帝心思難琢磨,原本以爲古麗娅公主穩坐皇後之位,現在來看,也很難說了。
古麗娅那天晚上回到百花殿,氣得把博古架上的瓷器全摔了,趴在床上哇哇大哭。
玉鴿站在床邊默默的看着,她不知道古麗娅上次說的趁熱打鐵原來是這麽回事,偷偷爬到皇帝床上,公主膽子也太大了點,畢竟這裏不是摩溫克部落,是南原皇宮啊。
“公主,”她彎腰勸道:“别哭了,眼睛哭腫了就不好看了。”
古麗娅恨恨的捶着床,“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陛下也不喜歡。”
“誰說陛下不喜歡公主,和那二位公主相比,您跟在陛下身邊的時間最久呢。
奴覺得陛下對公主肯定是高看一眼的。”
“高看一眼個屁!”
古麗娅坐起來,抹了一把眼淚憤憤的道:“陛下抱着我,叫别人的名字。”
玉鴿很吃驚,“陛下叫誰的名字?”
古麗娅本不想說,若藍霁華叫的阿雲蘇或那莎,她心裏還能舒服一點,可皇帝在那種時侯,居然叫的是尉遲不易,一個蠢兮兮的東越小子! 她堂堂摩溫克部落的公主,輸給了一個東越小子。
但不說出來,她心裏又憋屈,悶了半天才道:“叫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