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飛來的一瞬間,阿雲蘇大叫了一聲,“不易,快閃開!”
她離尉遲不易不遠,邊叫邊撲上去想推開尉遲不易。
但尉遲不易在她撲過來之前已經倒地,阿雲蘇來得太迅猛,直接倒在她身上,壓得尉遲不易喉嚨發甜,差點沒吐血。
古麗娅滿臉驚慌,趕緊朝高台之上的人跪下來,“陛下,古麗娅有罪,但古麗娅不是故意的。”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家都愣住了,茫然的看着這一切,藍霁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很平靜,他掃視了一圈,目光在摔在一起的尉遲不易和阿雲蘇身上停留了一會,又轉到古麗娅身上,緩聲道:“既是無意,何罪之有,起來吧。”
古麗娅瞟一眼從地上爬起來的尉遲不易,輕輕挑了一下眉,似得意,似挑釁。
小桑趕緊把自家公主拉起來,拉得離尉遲不易遠遠的,小聲埋怨,“公主,你幹什麽呀,雖然南原民風開放,可也不能當着大家的面,和一個小子滾在一起啊。
您讓陛下的臉面往哪放?”
阿雲蘇看尉遲不易沒事,放下心來,争辯道:“那種情況下,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若那人不是不易公子,公主還會舍命相救嗎?”
阿雲蘇微紅了臉,有些氣惱,“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我是爲公主好,”小桑氣呼呼的說,“都說陛下厚愛不易公子,剛剛古麗娅差點射了不易公子,陛下卻沒有怪罪,我看古麗娅八成就是陛下定下的皇後人選,公主,你輸了。”
“輸了就輸了,”阿雲蘇哼了一聲,“我本來就不稀罕。”
尉遲不易爬起來的時侯,撿起了地上的箭,那支箭身有一處凹印,看着象被什麽東西擊中了才落了地,她擡頭往高台上看,高台上的男人也正看着她,神情平靜,眸光微微閃爍。
尉遲不易心裏有數,卻不太高興,雖然藍霁華救了她,卻沒有責懲古麗娅,這麽看來,還真象大家猜測的那樣,古麗娅如今是皇帝心裏的寶。
比賽并沒有因爲這個插曲受到影響,接下來的一輪,阿雲蘇表現普通,那莎可圈可點,壓軸的古麗娅,依舊以高難度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過這次,她沒有失手,盡管沒有命中靶心,卻也堪堪貼在靶心外圍,赢得大家一片熱烈的掌聲。
藍霁華顯得很高興,親自把一支帶有彩翎尾的金箭獎賞給了古麗娅,還親昵的拍拍她的肩,“不愧是摩溫克部落的公主,了不起!”
得到皇帝誇獎,古麗娅無法抑住興奮和激動,高高舉起那支象征勝利的金箭,目光從阿雲蘇和那莎臉上輕輕掃過,甚是得意。
等她掃到尉遲不易時,對方朝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古麗娅笑容一滞,立刻想還回去,尉遲不易卻轉身和阿雲蘇說話去了,一眼都不看她,氣得她直咬牙。
回到百花殿,古麗娅把那隻金箭慎重其事的挂在牆上,對玉鴿說,“看到了吧,今天我不過故意試探,朝尉遲不易射了一箭,陛下壓根沒有怪罪于我,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玉鴿說:“奴倒認爲公主今日莽撞了,陛下沒有怪罪于公主,不等于陛下不介意,畢竟不易公子是陛下看重的人,公主若真的誤傷了他,陛下會怎麽處置公主,誰也不知道。”
她頓了一下,問,“公主想借着花箭比賽殺了不易公子?”
“那倒不是,我不過吓唬吓唬他而已,”古麗娅說,“況且有陛下在,我殺不了他,那支箭不是被擊落了嗎?
我想要的,是陛下對我的态度。”
“陛下對公主的态度,有目共睹。”
古麗娅撚了撚自己的嘴唇,笑道:“陛下已經被我俘虜了。”
玉鴿道:“公主何不趁熱打鐵?”
古麗娅笑得有些賊兮兮,“本公主正是這樣想的。”
晚上,藍霁華在宮裏設宴席,慶祝古麗娅赢了花箭比賽。
到處是盛開的鮮花,濃郁的香氣撲鼻,長桌上擺滿美酒佳肴,悠揚的樂曲飄在半空,美豔的舞姬在桌前翩翩起舞。
立柱上挑着巨大的琉璃盞,把這一片地方照得通明透亮。
菩提樹的葉子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尉遲不易坐在桌尾,捏着一塊點心慢慢吃着,冷眼看着打得火熱的藍霁華和古麗娅。
古麗娅幾乎都貼在藍霁華身上了,巧笑顧盼,媚眼如絲,看得她直起雞皮疙瘩,大概是喝了不少酒,藍霁華臉上紅通通的,湊到古麗娅耳邊說話,要是不仔細看,還以爲他在親古麗娅。
尉遲不易盯着他那張悍紅的嘴,想起那次給藍霁華喂毒時,她碰過他的嘴唇,還把舌頭伸到他嘴裏去了……但她當時太慌亂,完全不記得那是什麽滋味……正愣神,藍霁華突然看過來,尉遲不易猝不及防,被看了個正着,臉一紅,錯開目光。
餘光裏,藍霁華似乎在笑。
酒香和花香混和在一起,彌漫在周圍,尉遲不易聞着這味道,也似醉了似的,有種暈乎乎的感覺。
熱鬧的宴席一直鬧到深夜才結束,各自散去。
藍霁華喝得有點多,撫着額,被康岩龍攙扶着進了正殿。
他往身後看了看,口齒有些含糊,“不易呢?”
康岩龍說,“陛下,不易公子已經回屋了。”
“這小子,”藍霁華不滿的嘀咕,“回屋也不到朕跟前來說一聲,朕還以爲他沒回來。”
“陛下,您就少操心不易公子吧,您喝多了,早點歇着。”
藍霁華把他推開,踉踉跄跄往寝殿走,“朕要是不操心他,今日他就被那支箭給射中了。”
康岩龍趕緊拍馬屁,“陛下好功夫。”
邊說邊用眼神示意宮女侍從服侍皇帝洗漱安寝。
洗漱完,藍霁華躺在床上睡覺,他大概是真的喝高了,頭有些暈乎,宮女吹滅了床頭的燈,悄無聲息的退下去,屋子裏安靜極了,他的眼皮有些重,迷迷糊糊的,卻并沒有立刻睡過去。
突然,賬幔輕晃,有人摸了進來,躺在他身邊,極輕的叫了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