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蘇一出玉泉殿的門,就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眉開眼笑起來。
尉遲不易有些奇怪,“陛下留在玉泉殿,你還高興得起來?”
阿雲蘇笑得神秘兮兮,拉着她往鮮花盛開的地方去,百思不解的事情終于在今天有了答案,她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高興,”她笑着反問,“爲什麽要不高興?”
從今天起,她不再是皇後的熱門人選,大家的目光不會再集中在她身上,她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膽的伴在君側了。
尉遲不易越發不解,問,“爲什麽高興,難道你不想當皇後麽?”
阿雲蘇說,“比起古麗娅和那莎,我對皇後的興趣不大,隻是……同爲部落公主,這是爲部落争光的事,便是裝也要裝裝樣子。”
她俏皮一笑,“不想當皇後的公主不是好公主嘛。”
“所以,”尉遲不易眉頭舒展,唇邊綻放笑容:“你真的不願意當皇後?”
阿雲蘇搖頭,“不願意,不過你别說出去,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嗯嗯,不說不說,”尉遲不易雖然有日子沒有阿雲蘇玩在一起了,不過真心覺得這個姑娘不錯,視榮華富貴爲浮雲,有個性,跟她一樣一樣的。
但她有些擔心,說,“你便是不想又如何,陛下想讓誰當,誰就得當。”
阿雲蘇朝玉泉殿呶呶嘴,“現在那莎是皇後的侯選人了。”
尉遲不易也看了玉泉殿一眼,“你的意思是,陛下又看上那莎了?”
“會不會看上那莎,我不知道,”阿雲蘇說,“反正這段時間,陪在陛下身邊的會是她。”
尉遲不易憤懑的道:“陛下什麽意思,總是搶我的人。”
阿雲蘇臉一紅,羞澀低下頭,“……不易公子……”她突然面如桃李,嬌羞的叫她,尉遲不易,“……啊?”
“你剛才說……我是你的人……”尉遲不易愣了一下才醒悟過來,她現在是男人,那話确實容易引起誤會,阿雲蘇是藍霁華的女人,她以後得注意點。
“我的意思是,公主和那莎公主都是我的朋友。”
她的解釋對阿雲蘇來說并不重要,後者笑眯眯的看着她,神情非常歡愉,她拉起尉遲不易的手,“不易,我們去樹林裏,我教你吹葫蘆絲,你學會了,我就跳舞給你看。”
尉遲不易心說,部落公主都這麽不矜持麽,她現在可是男人啊啊啊。
可不等她說話,強行被阿雲蘇拉走。
從這天起,宮裏的風向變了,阿雲蘇的猜測沒有錯,藍霁華帶着那莎開始在宮裏招搖過市了。
一時間,衆說紛纭。
有人高興,有人愁,有人不動聲色,有人漠不關心,還有人氣極敗壞。
氣極敗壞的是古麗娅,她一門心思在想怎麽把皇帝從阿雲蘇身邊搶過來,結果沒等她想出辦法,皇帝身邊已經換人了,阿雲蘇換成了那莎,但是跟她沒關系。
又一次墊了底,她心裏不痛快,把妝台上的東西噼裏啪啦全拂到地上,氣呼呼的道:“她們都沒有我漂亮,皇上眼瞎了嗎?”
玉鴿吓得忙來捂她的嘴,“公主,可不能在背後罵陛下,若是傳到陛下耳朵裏,别說皇後,連妃子都不成了。”
古麗娅把她推開,氣惱的道:“陛下根本不把我們摩溫克部落放在眼裏,還不讓我發幾句牢騷?
我都快憋死了!”
玉鴿說,“奴原以爲陛下看中了阿雲蘇公主,可現在換成那莎公主,将來會怎麽樣,倒很難說了。”
古麗娅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陛下當初定下三個月的期限,是爲了在心裏有個比較,陛下和阿雲蘇公主走得近些,是爲了了解她,同樣的道理,陛下如今想了解的是那莎公主,那麽将來,陛下便會來找公主您了。”
“你的意思是,風水輪流轉?”
“或許是這樣,”玉鴿想了想,又說,“還有一個解釋,奴總覺得陛下的喜好跟尉遲不易有關系,當初阿雲蘇和尉遲不易走得近,陛下便對阿雲蘇另眼相待,後來尉遲不易和那莎走得近,陛下又青睐于那莎了。
公主,奴不明白,爲什麽您不能象阿雲蘇公主和那莎那公一樣也讨好讨好不易公子呢?”
古麗娅沒好氣的道:“不喜歡東越豬,尉遲不易不過是個東越小子,哪能左右陛下的心思?
你太高看他了。”
玉鴿雖然是個婢女,卻心思細膩,有她陪在古亞娅身邊,烏摩頭人很放心,但古麗娅公主不聽勸,她也沒辦法。
不動聲色的是那莎,皇帝突然示好,她并沒有喜出望外,一如即往是沉靜端莊的樣子,對藍霁華,她表現得很順從,但不多話,也不主動邀寵。
若是藍霁華不說話,倆個人可以悶坐好一陣子,似乎在較勁誰先開口。
做爲君王,藍霁華的耐心算好的了,可那莎也居然也穩得住,倒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笑了一下,“聽說那莎公主廚藝了得,不易常在你這裏打攪。”
“那莎在東越呆過一段時間,學會了幾道東越菜,不易公子大約因爲這個才時常過來。”
藍霁華打量着她,“朕倒不知道那莎公主在東越呆過。”
“很久以前的事了。”
藍霁華聽得出她不太願意講的樣子,便也不問,笑道,“不知道朕有沒有這個口福,能吃到那莎公主親手做的菜。”
那莎微垂着眼簾,“那有何難,陛下想吃,是那莎的榮幸。”
看她蓮步輕移,款款而去,藍霁華心想:那莎還真不象個部落公主,身上沒有古麗娅那樣的野性,也不象阿雲蘇那樣崇尚自由,她很沉得住氣,端莊典雅的樣子更象一個東越的千金小姐,難道是因爲她從前在東越呆過的緣故?
他負着手,緩緩踱着步子,三個月之期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會是誰?
太皇選定的那個人,倒底會是誰?
原以爲幾個公主年紀小,好糊弄,接觸下來卻發現自己低估了她們,他不動聲色,她們也耐得住性子,大約都在等最後那一刻的到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