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尉遲不易有什麽事都會找藍霁華,現在不一樣了,一來藍霁華比較忙,一改從前懶洋洋的樣子,要麽去議事堂,要麽就呆在書房不出來。
二來,他們的關系變得有些怪怪的,藍霁華看起來一如即往的溫和,但尉遲不易能察覺到那種刻意的疏離,她在藍霁華面前的肆無忌憚也慢慢變成了客套敬畏。
她有事都找康岩龍,從前的冤家,現在倒成了關系融洽的夥伴。
從康岩龍那裏,她打聽到,藍霁華這回納進宮的妃子一共有三個,都是部落的公主。
南原的種族衆多,除了大多數的南原人,還有一些少數種族部落,這些部落地處南原國境内,卻又各自爲政,有自己的領土和軍隊,雖然人數不多,但異常骁勇。
他們的領土雖然在南原境内,在政務上卻并不聽令于南原君主,往來也不密切,俨然自成一國。
很少有部落公主嫁進南原皇宮來,這回一來就是三個,更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三位公主分别是來自岜木部落的阿雲蘇公主,摩溫克部落的古麗娅公主,赫黑哲部落的那莎公主。
尉遲不易聽着康岩龍滔滔不絕的說着,忍不住打斷他,“陛下見過她們麽?”
“當然沒有,”康岩龍說,“三位公主一起入宮,南原的皇後卻隻有一個,陛下也很頭疼,不知道要讓她們誰做皇後才好。”
尉遲不易出主意,“不如抓阄吧,誰抓到寫有皇後的竹簽子,誰就是皇後。”
康岩龍鄙夷的瞟她一眼,“這也太兒戲了,陛下對立後的事,可是相當認真的。”
尉遲不易想了想,“要不就看哪位公主長得漂亮,最漂亮的就是皇後。”
康岩龍再次否定,“我們陛下沒那麽膚淺。”
尉遲不易皺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陛下決定怎麽辦呢?”
“以三個月爲限,”康岩龍說,“在這三個月裏,陛下會對三位公主進行考核,通過他考核的公主便立爲後,其他兩個爲妃。”
尉遲不易撇撇嘴,“當你們南原皇後可真不容易,還要考核,是考琴棋書畫,還是考女紅廚藝?”
“這個……陛下自然有分寸。”
尉遲不易原本對藍霁華納妃的事不太感興趣,現在聽說有三個月的考核期,她又覺得挺有意思的,竟然有些盼望三位公主的到來了。
等待的時光顯得有些漫長,藍霁華越來越忙,現在他們連吃飯都不在一起了,雖然還住一塊,可一連好幾天尉遲不易都見不到藍霁華的影子。
無聊的時侯,她撿起藍霁華教她的功夫重新練起來,可常常練着練着就出神了,她總還記得藍霁華教她的時侯,壓她的肩,扭她的腰,還拍她的屁股,親密又自然,可現在,她連見他一面都難,倒底是要成親的人了,他的心思或許都放在那三位公主身上去了。
晚上,她坐在屋子裏豎着耳朵仔細聽,想聽到藍霁華回來的腳步聲,可宮殿這麽大,南原人習慣了在屋裏赤腳走路,幾乎沒有聲響,哪裏能聽到動靜?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尉遲不易悶悶不樂的靠在床頭,本來以爲她中了毒,藍霁華會對她比從前更好,沒想到現在對她不聞不問,她就象一條被丢棄的小狗,心裏酸酸澀澀,有點難過。
“不易。”
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響在門口。
尉遲不易飛快的抓起枕頭抱在懷裏,一掃剛才的沮喪,眉眼彎彎的看着走進來的藍霁華,“陛下,你來了。”
“這麽晚,怎麽還沒睡?”
尉遲不易赤着腳站在褐色的木地闆上,穿着白色的袍子,披散着頭發,枕抱枕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彎成了小月亮,燈光從她背後照過來,陡然一看,還真有點雌雄難辯。
藍霁華心裏微微一動,笑着問,“抱着枕頭是想去我那邊睡?”
尉遲不易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
“走吧。”
他招了招手。
尉遲不易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卻鬼使神差跟着走了,她的床上沒有蛇,她也不害怕,可是她跟他走了。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藍霁華不是斷袖,他把自己當男人,好朋友同榻而眠很正常。
這回不等尉遲不易動手,藍霁華自己從箱籠裏拿了枕頭放在床中間,笑着說,“老規矩。”
尉遲不易紅着臉沒說話,爬上床,在自己的那邊躺下來,說,“陛下最近很忙麽?”
“嗯,有點忙。”
“忙什麽?”
藍霁華笑笑沒說話。
尉遲不易又問,“是忙三位公主的事?”
“嗯。”
“聽康總管說,陛下不知道立哪位公主爲後,很發愁?”
“是有點發愁。”
“見了面,陛下喜歡誰,就立誰爲後不行麽?”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藍霁華說,“三個部落強弱不分上下,誰也不好得罪,立誰不立誰,總要有個站得住腳的說法。”
尉遲不易默了一下,“陛下,您會喜歡她們麽?”
藍霁華過了一會才答,“會吧,她們嫁給朕,便是朕的妃子,朕應該喜歡她們。”
尉遲不易咬了咬牙,心一橫,問,“陛下,您喜歡我麽?”
“當然,”藍霁華幾乎是立刻就答,“朕都允許你同榻而眠了,這還不叫喜歡?”
“将來,陛下也會和公主同榻而眠。”
“那不一樣,她們是朕的妃子,而你,”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陛下有幾個最好的朋友?”
“幾個?”
藍霁華失笑,“當然隻有你一個。”
盡管這段時間他冷落了她,但隻要藍霁華還把她當最好的朋友,尉遲不易就覺得很高興,藍霁華有三個妃子,可他隻有一個最好的朋友。
尉遲不易說,“陛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一個。”
藍霁華靜了一下,說,“不易,明天三位公主就要進宮了,我不能象從前那樣時常陪着你了。”
“我知道,”尉遲不易說,“陛下應當多花時間陪三位公主,不易本是随從……”“你早已經不是随從了,”藍霁華凝視着她,“你是我的好朋友,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