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不易被當衆吓哭,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這個仇要是不報,她就不配姓尉遲!
可康岩龍不是泛泛之輩,真要對付他,也不是簡單的事,畢竟人家是南原排名前十的使毒高手,一個不小心,她的小命就玩完。
隻是這口氣憋在心裏,她委實坐立不安,她打小就是個記仇的人,小時侯和大院裏的小子打架打輸了,她發狠咬人一口,才算完事。
倚在欄杆上托腮發愣,遠遠看到康岩龍過來,她居高臨下,斜着眼冷冷看着,康岩龍擡眼,咧嘴一笑,笑容輕蔑。
這讓尉遲不易心裏愈加惱火,她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殿門,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她悄悄躲在殿門後頭,從門縫裏偷看,耳朵也豎起來,聽到康岩龍的腳步聲傳過來,她挪到門邊,扣住門闆,屏息靜氣,等康岩龍剛要跨進來,她猛的把門一摔,康岩龍毫無防備,重重的撞在門上,捂着鼻子一臉痛苦狀。
尉遲不易呀了一聲,裝作剛看到他的樣子,“康總管,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後頭,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呢!”
那一下是真重,康岩龍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被撞平了似的貼在門上了,那一瞬間他完全是懵的。
可是尉遲不易一出現,他就知道這件事不是意外,是尉遲不易對他的報複。
殿堂深處,藍霁華坐在金燦燦的雕花大椅上,正饒有興緻的看着這一幕。
康岩龍捂着鼻子,邁着大步趕緊過去告狀,“皇上,您看到了吧?尉遲不易當着皇上的面也敢行兇,實在是膽大包天,請皇上爲奴作主!”
尉遲不易争辯,“皇上,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後頭有人。”
康岩龍,“不知道有人,你做什麽要關門?殿堂的門何時有關過?”
“門可開可關,這有什麽奇怪的。”
“你分明就是強詞奪理。”
“我看你才是血口噴人!”
“皇上,您要爲奴做主啊!”
“皇上,您要爲我做主啊!”
藍霁華看他們争得面紅耳赤,忍不住發笑,這可比朝堂之上那些大臣長老們争起來好玩多了。
他壓壓了手,示竟他們安靜,對康岩龍說,“把手放下來,朕瞧瞧你鼻子壓扁了沒?”
康岩龍聽出皇帝語氣裏的挪愉,心裏憤憤然,哼!陛下心裏肯定是向着尉遲不易的。
他放下手,就聽尉遲不易一聲驚呼,“呀,康總管,你的鼻子流血了。”
撞那麽重,能不流嗎?康岩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扯袖子抹了一下鼻子,跪在地上,“奴有罪,污了陛下的眼。”
“起來,”藍霁華溫聲道:“恕你無罪,雖然不是什麽大事,好歹也受了傷,快些下去歇着吧,晚上不用過來服侍了。”
康岩龍知道皇帝袒護尉遲不易,他再怎麽說,皇帝也不會因爲今天這點事處置尉遲不易,他行禮謝恩,臨走前看了尉遲不易一眼,後者昂着頭,一臉得意的笑。
他捂着鼻子走到尉遲不易面前,尉遲不易并不怕他,梗着脖子,跟鬥雞似的,“你要幹什麽?”她就不信,當着藍霁華的面,康岩龍敢對她動手!
康岩龍沒有動手,卻對她笑了笑,那笑容透着古怪,讓不易心裏有些瘆得慌。
等他走了,藍霁華說,“你又讓他見血了。”
“是陛下說的,一點點可以,多的不行,不然我非得放他半桶血不可。”
“這麽有把握?”
尉遲不易把腰間别着的短刀拔出來,“等他領教我的五陽朝鳳刀的時侯,他就知道厲害了。”
藍霁華不由得失笑,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尉遲不易最見不得他這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你不信?”
藍霁華笑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真話便是你不是康岩龍的對手。”
“你說的不算,比過了才知道。”尉遲不易對自己的武功總有一種迷之自信,哪怕她明知自己不是藍霁華的對手,可總覺得若是能占得先機,也不是沒有一點希望。康岩龍隻要不使毒,拿真本事說話,誰輸誰赢還不一定呢。
就在這時,突然腹中一陣絞痛,她捂着肚子哎喲叫着蹲下來。
藍霁華往前俯了俯身子,“你怎麽了?”
“我肚子疼。”
“你是不是又去試毒了?”
“沒有,絕對沒有。”尉遲不易幹脆坐了下來,用力按着肚子,臉上煞白,額上冷汗直冒,她不蠢,這疼痛來得太蹊跷,除了康岩龍,不作他想,“陛下,我恐怕是中毒了,快讓康岩龍拿解藥來!”
藍霁華揚聲喚人,“來人,扶不易去恭房。”
尉遲不易原本煞白的臉一下就紅了,“陛下,我不是……想出恭……”
藍霁華非常肯定的樣子,“去吧,去了你就想了。”
兩個内侍進來,把尉遲不易從地上架起來,扶着走了。
藍霁華看着她的背影,南原人長得不高大,但尉遲不易比他們更瘦小,單薄的小身子夾在他們中間,哪裏是扶,簡直象被拖出去的。
說來奇怪,真讓藍霁華說中了,尉遲不易一到恭房,立刻就覺得肚子裏有什麽東西往下墜,她手忙腳亂的解了腰帶,剛往馬桶上一坐,立馬一洩千裏。拉完,一點事都沒有了。
她站起來慢悠悠的整理衣褲,往恭桐裏倒了小半桶檀香灰,遮住了穢物,又淨了手,這才不慌不忙的走出去,心想,原來不是中毒,是自己拉肚子呀,差點錯怪了康岩龍。
她回到殿裏,藍霁華笑眯眯看着她,“好了?”
提起這種事情,尉遲不易終歸有點不好意思,紅着臉點點頭,“陛下厲害,還真的猜中了。”
藍霁華仍是笑,“我猜,你馬上又要肚子疼了。”
尉遲不易驚道:“這是爲何?我已經不疼……啊,哎喲,又來了!”這一次的絞痛比剛才更厲害,她的臉瞬間就慘白了,額上又起了一層冷汗。
“再去吧,完事了也别回來,在那等着,還有一次呢。”
尉遲不易這次不要人扶了,着急忙慌捂着肚子就跑,溜溜的又去了一回,跟剛才一樣,見了恭桶,肚子就有了墜脹感,拉完,又是一點事沒有。
她記着藍霁華的話,沒敢出去,果然沒多久,第三次如約而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恭房的原因,這一次,肚子沒那麽痛,依舊有墜脹感,拉完了事。
回到殿裏,她闆着通紅的小臉,嚴肅的看着藍霁華,“陛下,這倒底是怎麽回事?爲何我拉肚子,您一清二楚?”
“很簡單,康岩龍剛才給你使毒了。”
“他壓根沒有碰我。”
“高手使毒,無知無覺,讓你發現了還叫高手?”
“既然陛下知道他對我使毒,就請陛下懲罰他吧。”
藍霁華有些爲難,“其實這也不算使毒,在南原來說,這隻算無傷大雅的雕蟲小技,爲這麽點小事處罰他,說不過去,再說,你不也撞了他的鼻子嗎?我呢,還算個公正的皇帝,你讓他見了血,他讓你拉了肚子,誰也沒讨着好。今天這事,就算你們打平如何?”
尉遲不易銀牙暗咬,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康岩龍,你給我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