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轎子,史莺莺心疼的把哭得眼睛紅紅的閨女抱進懷裏,“芃芃,吓着你了吧。”
史芃芃乖巧的依偎在她懷裏,“我知道娘親沒事的。”
“是娘不好,娘不該帶你一起來的。”
史芃芃擡起頭來,“娘親不是說過,經曆得越多,才能越快長大,芃芃好想快點長大,幫着娘親一起打理生意。”
史莺莺『摸』『摸』她的頭,欣慰的笑,“真是娘的乖女兒,你弟弟是指望不上的,娘也就指望你了。”
史芃芃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摸』『摸』她的肚子,“娘,您真的不疼了吧?”
“不疼了,”史莺莺叮囑她,“别告訴你爹啊。”
史芃芃點頭,“我知道,娘說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再找爹爹。”
——
馮掌櫃坐在桌子邊,聽完手下彙報,眉頭擰起來,“你沒弄錯,鬧事那『婦』人就是如意樓的東家?”
“正是,掌櫃的,小的親眼看着他們進了如意樓,小的打聽清楚了,那『婦』人正是如意樓的東家。”
馮掌櫃手裏轉着兩個核桃,臉『色』漸漸陰沉起來,“沒想到是正主子親自出馬,就不怕把命真的丢了?”
“掌櫃的,您說她是不是已經知道那事……”
馮掌櫃心一跳,豆腐!如意樓的女東家正是吃豆腐出的事,他手一滞,把核桃緊握在手心裏,原來如此!
他這廂剛給如意樓的豆腐動了手腳,那廂如意樓的東家就吃他們店裏的豆腐出了事。哪有這麽湊巧的事,她這是一報還一報,讓他有苦說不出!好個厲害的女東家!
“掌櫃的,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
“容我想一想,”馮掌櫃重新轉動起手裏的核桃:“隻要沒有傳到東家耳朵裏,事情還有轉機。”
金汀閣的東家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名下産業極多,行事低調,很多人并不知道金汀樓的東家是誰,隻知道是個勢力和背景極大的人物,一般人不敢惹。隻有馮掌櫃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的厲害。
被史莺莺鬧過之後,金汀閣的名聲大損,第二日竟是一個上門吃飯的都沒有,頭一次門庭這樣冷落,金汀閣的夥計和廚子都十分沮喪。
但是沒辦法,外頭都傳開了,說金汀閣差點把人毒死了,誰還敢上門來?
可是很快,又有消息傳了開來,說上次在金汀閣中毒的『婦』人正是如意樓的女東家,因爲她眼紅金汀閣的生意,所以故意跑去栽贓誣陷,想搞垮在臨安城極有口碑的老酒樓。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老百姓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反正事關『性』命的事,還是觀望觀望再說,金汀閣依舊是門可雀羅,反倒是去如意樓的人絡繹不絕。
這時侯,有人說了,那日如意樓東家中毒,很多人親眼目睹,她臉『色』慘白,額上冒了豆大的汗,不象是故意裝出來的,況且大夫親自診了脈的,證實是中毒,再說一個『婦』人哪裏有那麽大的膽子,萬一真把自己毒死了,豈不是不值當?而且如意樓自打重新開張,生意一直不錯,完全沒必要去做這樣的事,倒是金汀閣的生意淡了許多,是不是看到如意樓的東家來吃飯,故意要害她?
這個言論一傳出來,大家的天平朝如意樓傾斜得更多了,金汀閣是高檔酒樓,一般百姓吃不起,倒是如意樓很平價,井市百姓都可以去,孰輕孰重自然就很分明了。
史莺莺聽着阿夏從外頭帶回來的消息,得意的揚眉,“跟我鬥,自食惡果了吧。”
阿夏說:“夫人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是高明,我看金汀閣這回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哼,他想栽贓陷害我,我就讓他嘗嘗被栽贓陷害的滋味,我史莺莺從不主動招惹誰,可誰要來招惹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那是,他們那些養優處尊的老爺們哪有夫人這樣的魄力,敢拿自個的『性』命當賭注。”
史莺莺瞟他一眼,“我那叫藝高人膽大,不過是給他們一點顔『色』瞧瞧罷了,這事别再提,若是讓我家将軍聽了去,那就不太妙了。”
事情鬧得這麽大,紙哪裏包得住火?杜長風雖然在城外,但消息并不閉塞,無意中聽到送軍需的士兵說起這檔子事,吓得心直哆嗦,叫人速速牽馬,騎了就往家跑。
打馬進了府,缰繩扔給小厮,剛進了二道門,聽到金钏兒和柱子在轉廊那裏說話。
“金汀閣的掌櫃哪是夫人的對手,聽說這幾天,一個客人也沒有,黑了心的東西,活該!”
柱子說起那天的事還有點後怕,“夫人也是膽大,敢拿自己的命去賭,爺兒們都做不到咱們夫人那樣。”
“誰說不是呢,就算是……”金钏兒說到一半打住了,因爲她家将軍黑沉臉站在面前。
“把事情老老實實告訴我,否則,”杜長風瞪着他們,“一人賞你們一頓鞭子,誰也甭想跑。”
金钏兒幾個對史莺莺忠心耿耿,可他們更怕杜将軍的鞭子,兩個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吞吞吐吐把事情說了。
原先杜長風還隻知道個大概,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現在聽金钏兒一說,史莺莺是真吃了耗子『藥』,肺都氣炸了,狠狠的指着他們,“沒用的東西,要吃也是你們吃,怎麽讓夫人吃,等着,一頓鞭子沒跑的。”說完,急匆匆走了。
金钏兒噜囔着:“不說挨鞭子,說了也挨鞭子,橫豎都要挨,早知道不說了。”
柱子說:“将軍沒罵錯,咱們是有錯,怎麽着也不該讓夫人冒這個險,到現在我還在後怕呢。”
“夫人決定的事,誰能勸得住,再說了,咱們跟着夫人這麽久,幾時見夫人做過沒把握的事?”金钏兒有點不以爲然,“倒是将軍有時侯做事不太靠譜。”
史莺莺正在屋裏教史芃芃怎麽記賬,突然一陣風卷着一道身影進來,把她抱起來往肩上一扛,跟碼頭的苦力扛米袋似的,扛進裏頭的寝卧去,也不把她放下,反身把門“哐啷”一聲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