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桐終于在宮裏堵住了綠荷,夫妻差不多快十日沒見了,再見面都有些不自在,綠荷冷着臉,賈桐則一腦袋官司,“綠荷,回家住吧。”
“爲什麽?”綠荷淡淡的道:“我手頭的活還沒有忙完。”
“可你不能老不回去啊,”賈桐說:“好些事呢,你得去管管。”
“你也是一家之主,你不能管麽?”
“我……”
他來找她,綠荷心裏是高興的,可他不說想她,不承認錯誤,隻說讓她回去管事,合着她嫁給他就是個管家婆子!
“我還有事,先走了。”綠荷繞過他,往承德殿走去。
賈桐有些惱火,把家丢給他,自己在宮裏貪安逸,就不知道替他想想麽?
“那你說,倒底什麽時侯回去?”他急急的『逼』問她。
綠荷冷眼瞧着他,賈桐極少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幾日不見,果然長進了,當下便冷笑,“事情做完了才能回去,我是主子的奴才,又不是想怎樣就怎樣,沒有規矩了麽?”
“我去問娘娘,倒底給你派了什麽活,讓你連家都不能回!”
“你敢?”綠荷豎起柳葉眉:“娘娘是随意去打擾的麽,橫豎我想回去的時侯就回去了。”
原先綠荷一瞪眼,賈桐就發怵,可連日來他被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心裏窩了火,脾氣也有點收不住,“說漏嘴了吧,敢情是你想回才回,綠荷,别忘了,你是我賈家的媳『婦』,哪有做了媳『婦』整天不歸家的,成何體統。”
“我就不成體統了,你能奈我何?”綠荷哼了一聲,“你府上不是有位小夫人麽,讓她把家管起來不行嗎?我不在,你們倒更自在些。”
賈桐聽了這話更生氣了,“終于說實話了吧,你就是眼紅我對心悅好,她是我孩子的娘親,我能虧待她麽,你原先挺大度的人,如今怎麽變得這麽小家子氣,咱們有個孩子容易麽,盼了這麽多年,總算來了一個,你倒好,不幫着料理,跑到宮裏來躲清靜,綠荷,你真讓我失望。”
綠荷聽到最後那句,眼淚刷的流下來,這話應該是她對賈桐說才對,有了孩子是高興的事,可他不能因爲孩子,就把她扔在一邊不管不顧,一邊做着傷她心的事,一邊還要指責她,誤會她,她才真真是對他失望,失望透頂。
賈桐見她哭了,慌了神,可氣頭上,也不知道說句軟話,就那麽杵着不吭聲。
綠荷的心拔涼拔涼的,擡手抹了眼淚,清了清嗓子,“對不住,賈大人,我讓你失望了,你要不樂意過,咱們和離吧,你如今有妻有子,也算美滿幸福,我不耽誤你,咱們好聚好散。”
賈桐無法形容心裏那股難受勁,象一隻大手使勁捏着他的心髒,一直捏一直捏,要捏成碎渣才能罷休,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他們夫妻這麽多年,雖不象皇帝與皇後那樣蜜裏拌糖,也是經曆風雨過來的,他一直以爲他們是鐵打的緣份,無論什麽事都打不散,沒有孩子他們都熬過來了,如今有了孩子,她卻要和離!
他氣得想揚手打她,可她倔強的昂着頭,目光凜然的看着他,他又……不敢。
最終他什麽都沒說,扭頭就走了,綠荷看着他的背影,捂着嘴跑進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痛哭起來。
她是掌事姑姑,她一哭,底下的小宮女慌了神,立刻跑去告訴月桂,月桂自然是要告訴皇後的,于是皇後帶着月桂過來了。
不用問,能讓綠荷哭成這樣的,除了賈桐沒别人。
皇後輕拍綠荷的背,“行了,别哭了,哭能解決問題麽?有什麽委屈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就是,”月桂說,“姐姐别哭了,讓娘娘替你出氣。”
綠荷哭了一場,心裏舒服了些,爬起來拿帕子擦了眼淚,“讓娘娘和妹妹見笑了,我是個沒用的,遇着事隻會哭,給娘娘丢臉了。”
“這算丢什麽臉,”皇後不以爲然的說,“誰還沒有個傷心的時侯,傷心了就要哭,哭出來心裏就痛快了,憋在心裏要憋出病來的。說吧,倒底爲了什麽事?”
綠荷躊躇了一會,說,“娘娘,我要跟賈桐和離。”
皇後吓了一跳,“哎喲,這兩個字可不能『亂』說,很傷感情的。”
月桂雖然站在綠荷一邊,也不希望綠荷和賈桐和離,賈大人渾是渾了點,人還是挺好的嘛,甚少比某人靠譜。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勸綠荷,跟外頭的說書先生似的,越勸越沒正經,最後成功的把綠荷逗樂了,也就不提這事了。
原本就是一時沖動,冷靜下來,綠荷也有些後悔,她和賈桐好象走進了死胡同,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夫妻倆個自那天起,正式開始冷戰,見了面也不打招呼,跟陌生人似的,平素交好的這些人隻好分頭勸,甯九勸賈桐:“差不多就行了,還真想讓綠荷來跟你磕頭認罪不成?”
賈桐梗着脖子不吭聲,他真是氣死了,能說出和離,證明她對他已經沒有情意了呀,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這些年他挨了她多少打,多少罵,甚至被她追得滿禁宮跑,臉面都丢光了,說白了還不是因爲愛她麽,未必他打不過她麽?
皇後勸綠荷,“還是回去吧,兩口子不在一個府裏住着,心會越離越遠的,真到了遠到無法回頭的那天,說什麽都晚了。”
月桂說,“姐姐一直不回去,不是主動讓位了麽?”
绮紅是個賢惠的主『婦』,勸人最實際,“綠荷,還是回去吧,這段日子你不在,賈桐不定怎麽『亂』花錢了,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靠賈大人的俸祿能不能從月頭撐到月尾都難說了。”
綠荷默默的聽着,沒有表态,但當天下午,她卸了值,收拾了包袱帶着臘冬回府裏去了。
管家看到她回來,跟看到救星似的,“哎喲夫人,您可回來了,您再不回,這日子真沒法過了,都『亂』成一鍋粥了,大人又不管事,煩起來也不着家,奴才有事都不知道找誰拿主意,您回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