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飯的時侯,甯九才覺得绮紅說得沒錯,賈桐居然不喝酒,這太奇怪了,一個平時有事沒事都要喝上兩口的人,在休沐的時侯居然不喝酒,這裏邊信息量很大呀。
賈桐不喝,他也不勉強,自斟自飲,“你不喝是對的,這是涼山來的玉酒,用高山上的清泉釀制而成,攏共就這麽一瓶,我一直藏在地窖裏,瓶口都結霜花了,過年那兩天人多,我沒舍得喝,本打算今天跟你一塊喝,得,我自個包圓得了,反正也不多。”
賈桐哼笑,“你别得瑟,你喝吧,别怪我沒提醒你,喝酒誤事,誤的可是大事,後悔都來不及。”
甯九一下抓了他的話柄:“你喝酒誤事了?誤的什麽事,說來聽聽,讓我也痛快痛快,好久沒聽你說笑話了。”
賈桐臉一垮,對绮紅說,“你聽聽,虧我把他當自家兄弟看,他怎麽就不盼我點好?”
甯九說,“你這人好賴不分呢,我是看你笑話麽,我是替你拿主意呢,憑良心說,哪次你遇到事情,不是我在背後幫你。”
賈桐不吭聲了,甯九說的沒錯,盡管他倆在一起就掐,但真遇着事,甯九永遠是最有擔當的那一個。
甯九看他一眼,湊到跟前,“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什麽事快說呗。”
那事擱在賈桐心裏,象山一樣重,他還真想找人說道說道,最好的聽衆當然就是甯九,兄弟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樣,他急需得到一些中肯的意見和安慰。
但要他怎麽開口呢,老臉都要臊光的呀……
甯九看出他的确有事,也不『逼』他,轉了話題,聊起了今年的春圍,皇後娘娘喜歡春圍,皇上把這當成天大的事,過了年就得籌備起來,到時侯他與賈桐得跟去一個,往年都是賈桐去,他留守宮裏,今年他想去,問賈桐讨一些經驗。
賈桐是個心大的,一聽甯九要讨教,立刻把剛才的事抛到腦後,端着架子擺起譜來,愣要甯九稱他一聲先生,他才肯說。
甯九望着他好笑,本是爲他轉移注意力,他倒好,拿上架子了。
都是二品大員,年紀也不小了,一人一根筷子在飯桌上鬥起來,小甯安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得目不轉睛,最後當然是甯九赢了,小甯安歡呼的拍起巴掌:“爹爹真厲害。”
賈桐不服氣,說,“我可比你爹厲害,我是讓着他呢。”
小甯安問,“賈叔叔爲什麽要讓啊?”
賈桐随口就編,“我是客人,客人當然要讓着主人嘛,要是你爹到我家去,我可不會讓他。”
小甯安有些狐疑,歪着腦袋看他,賈桐又說,“太子哥哥厲不厲害?”
小甯安當然知道太子哥哥,年紀也不大,卻能文能武,很讓他佩服。
“太子哥哥好厲害!”
賈桐大姆哥往自己一翹,得意洋洋的道:“我教出來的。”
小甯安立刻眼睛放光。
賈桐繼續吹牛皮,“還有清揚公主,号稱鬼見愁,那也是我徒弟。”
提起清揚公主,小甯安不樂意了,真是個鬼見愁公主,上他家來一趟,把他的好東西全打包走了,也不問他願不願意,他是男子漢,自然不會哭,隻會奪回來,可那小姑娘居然敢跟他打架,他才不管她是誰,沒經他的同意拿東西就是不行。他打赢了,卻挨了爹的打,說他不該打小姑娘,更何況那是公主殿下,是他們的主子,他不懂規矩,犯上了。
他一點也不喜歡清揚公主上家裏來,可娘親喜歡,抱着清揚公主笑得跟朵花似的,他都氣死了,清揚公主不但搶他的東西,還搶他娘親,太可惡了。
他嘟着小嘴,“我不喜歡她,她太霸道了,我喜歡晟皇子,幹幹淨淨可聽話了。”
绮紅說,“清揚公主比你小,你得讓着她點,你們這一輩,單她一個小姑娘,皇上看得比眼珠子還要緊,下次清揚公主再來,你對她客氣些。”
小甯安哼了一聲,把臉扭過去,表示不服氣。
绮紅伸手抱他,“行了,你也吃飽了,娘親叫丫頭給你洗洗,該歇午覺了,讓爹爹和賈叔叔說會話。”
绮紅是最善解人意的,知道賈桐有心事,大概是當着她的面不好說,所以把甯安帶走,讓他們兄弟好說話。
绮紅母子走了,屋裏伺侯的下人也退了出去,甯九給自己添了一杯酒,小口的抿着,“行了,說吧,再不說,我這酒都快喝完了。”
賈桐哀哀歎口氣,把臉埋在手心裏,“小九兒,我睡了一個姑娘。”
甯九挑在筷子上的肉掉了,他做夢都沒想到是這種事,他問,“綠荷把你趕出來了?”
“沒有。”
“那就挨了打,傷哪了?”
“也沒有。”
甯九更奇怪了,這不符合綠荷的『性』格啊,賈桐睡了個姑娘,憑綠荷的厲害,不鬧個天翻地覆,這事能完麽?
“快說呀,你要急死我。”甯九平時多淡定的人,這會子是真急了。
“綠荷要我娶她。”
“那就娶呗。”
“姑娘不願意嫁。”
甯九再一次驚訝,“就憑你這從二品的銜,哪個姑娘能拒絕?宗室裏的?”
“不是,一個苦命的孤女,年前在街上àishēn葬父,被綠荷救了,收留在府裏。”
甯九明白過來,笑得賊兮兮:“所以你小子就打人家主意了?”
“我,我那天喝醉了,把她當成了綠荷。”
甯九想了一下,“肯定還是長得漂亮,要是不漂亮,醉大發了你也不能把她當綠荷。”
一提這個,賈桐又得意起來,“那是,”他翹起大姆指,“忒漂亮,跟仙女似的,她要沖你笑吧,能把人『迷』得三魂七倒的。”
“還是呀,”甯九說,“因爲她漂亮,所以你睡了她,綠荷也不反對,趕緊把人娶回家吧。”
賈桐辯解,“我是那種膚淺的人麽,看姑娘漂亮就想睡,我是喝醉了。”
“别解釋了,都一樣。”
賈桐:“……怎麽跟你說不通呢,我真是醉了。”
“好,醉了,醉了的滋味更好,”甯九喝了酒,平時的高冷也不見了,挑着眉沖他壞笑,“說說,怎麽樣?”
賈桐有些扭捏,“……她聽話得很,讓她那樣……”
“讓她哪樣?”
賈桐臊得不行,捂住臉,“哎呀,不說了。”
甯九拍着桌子,笑得前俯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