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大概是史上最『操』心的皇太子,因爲我有一個不上進的父皇,一個不母儀天下的母後,一個鬼見愁皇妹和一個軟萌萌的皇弟。
父皇越來越懶,每天早朝的時候,老神在在的坐着,等臣子們說完,目光懶懶往我一掃,“太子對此怎麽看?”
于是我就得認真的做出回答,有據有理,滔滔不絕,表達自己的見解,父皇耐心的聽完,說,“這件事就交給太子吧。”
我有點無語,這已經是當月父皇交給我的第八件事了,不過我知道,他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偷懶,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栽培我,身爲太子,應該要接受這樣高難度的挑戰,自從我開始參政之後,我發現我的地位在臣子們中間大大的提高了,以前我的教學先生,翰林院的大院士楊承海看到我,隻微微躬身叫聲殿下,如今老遠就規規矩矩的擡手長揖,恭恭敬敬說一聲,“給太子殿下請安。”
我非常享受這種站在權力頂峰的滋味,我的房間裏有很多版圖,東越以及周邊國家的,每當看這些版圖的時候,我總會熱血沸騰,想象着當我君臨天下的時候,率領我的鐵騎将這些國家一一踏平,最後都臣服在本太子的腳下。
爲了這個偉大而崇高的目标,我至今沒有殺掉老巫婆,甚至派人暗中保護她,上次尉遲家族曾經派人秘密潛入南原刺殺她,是我的人攔住了,救她一命,我甚至還叫太醫調理她的身體,讓她活得夠長久,一定要活到我踏平南原的那一天,我要她眼睜睜的看着我登上南原的龍椅。
我想起未來的種種,有點感慨,對我師傅說,“孤這一生……”
話沒說完,被師傅敲了一下,闆着臉教訓,“七歲的娃娃就敢說一生,你置皇上和娘娘于何地,置爲師于何地?”
說起我師傅,那也是個傳奇的人物,一個典型的二百五,愣是給他混成了堂堂二品大員,二百五的賈大人擺完師傅的譜,畫風一轉,對我點頭哈腰,“嘿嘿嘿,殿下,今兒個皇上和娘娘出宮了,公主和小皇子要與殿下一起用膳。”
因爲母後向往宮外的自由,父皇便時常與她微服出宮玩耍,兩個人逍遙自在,把皇妹和皇弟扔給我照看,可憐我還不到八歲,就要擔負起照看弟妹的重擔。
我的弟妹是雙生子,妹妹閨名喚作清揚,弟弟單名一個晟字。當初母後有孕的時侯,我很希望能有個小弟弟,因爲覺得小妹妹太麻煩,動不動就喜歡哭鼻子,但是我想錯了,愛哭鼻子的是小弟弟,小妹妹反而膽大包天,非常英武,令我驚喜,我對小弟弟的遺憾在她身上得到了彌補。
清揚吃飯沒有規矩,不是弄出聲音就是對着晟兒做怪樣,教養她的趙嬷嬷在邊上苦口婆心的啰嗦。
清揚很煩,捂着耳朵使勁搖頭,嘴裏喊着:“不聽不聽,煩死了!”
一個“煩”字,嘴裏的飯全噴了出來,滿桌都是,晟兒望着濺到自己碗裏來的那幾顆米粒,臉刷的白了,義正言辭的教訓她,“你是個公主,怎麽可以這麽沒規矩?我要告訴母後。”
清揚被趙嬷嬷說的不耐煩,又被自己的弟弟教訓,有些火大,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打你?”
晟兒怕她,嘴裏卻不認輸,壓低了聲音,嘟噜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清揚頂看不慣他這種小裏小氣的樣,又拍桌子,“墨容晟,要說就大聲說,那麽小聲說給誰聽呢?是不是爺兒們啊?”
晟兒雖然秀氣,自尊心還是有的,最恨别人說他不是爺兒們,氣得眼眶都紅了。
“我要去告訴母後。”
他說完這話,應該像猴一樣竄出去才對,可惜他打小被教導得很好,無時無刻都端着皇子的風度和修養,所以注定他跑不出這間屋子。
清揚跑上去,幹淨利落的把他撂倒在地,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身上,耀武揚威看着他,“晟兒,大聲的告訴姐姐,你确定要去告訴母後嗎?”
她邊說邊揚起拳頭,嘻笑着看他。
晟兒嘴巴扁扁的,一面甯死不屈,一面又瑟瑟發抖,可憐巴巴的看着我,這種時候我多半是看不到他的,說實話,這麽膽小的弟弟,我真替他害臊。
因爲父皇一早就有令,清揚和晟兒打架,任何人都不能上前拉架,所以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說話,當然現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也很怕鬼見愁的清揚公主。
清揚的拳頭還沒落下去,晟兒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哭得梨花帶雨。爲了避免矛盾升級,這時候我就應該出場了,我上去把清揚拉起來,“你到底是個姑娘家,怎麽能動不動就坐在小子的身上?”
清揚向來崇拜我,問,“太子哥哥,那我應該怎樣做呢?”
我看到晟兒正努力的要爬起來,一擡腳又把他踩下去,我指着自己踩在他胸口的腳:“要這樣才對。”
清揚看我的眼神非常敬佩,因爲這個姿式确實更顯得威武大氣。
晟兒看我的眼神幽怨又憤怒,“我一定要……”
我腳下用了點力,彎下腰笑眯眯看着他,“你一定要什麽?”
晟兒把頭扭到一邊,不吭聲,當然,我不過是吓唬吓唬他,并不會把他怎麽樣,我把他拉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清揚這時候表現得很像一個姐姐,掏出自己的手帕給晟兒擦眼淚。
可是對晟兒來說,清揚的舉動無異于是緻命的,因爲那條手帕太邋遢了,他可以想象清揚拿着那條手帕幹過一些什麽事,一邊後退,一邊哭得越厲害了。
清揚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太子哥哥,我沒打他,他爲什麽哭的這麽厲害?”
我笑着說,“因數晟兒他太感動了。”
清揚恍然大悟,拿着髒兮兮的手帕又要上前,晟兒驚恐的往後退,我忙攔住清揚,朝邊上侯着的奴才們眼神稍稍一遞,晟兒的『奶』媽立刻掏出雪白噴香的手帕給他擦臉,晟兒這才慢慢的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