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我都沒有再見到白長簡,一來他躲着我,二來我也不想去自讨沒趣,索『性』每日在後院『射』箭,盡管沒有人教,但我也『射』得象模象樣,小螺站在邊上看,眼睛發亮,“郡主,你這次春圍,一定能打頭大家夥。”
我笑着點頭,我也有這個打算,我知道當年皇後姐姐春圍的時侯,很英勇的打了一頭虎,我不敢比過她去,甚少『射』頭鹿應該沒問題吧?
練了一會『射』箭,手臂有些酸痛,我便叫小螺安排轎子出府,好久沒去小麻朵胡同了,我得去察看一下修繕工程的進度。
可是到了那裏,我吃了一驚,有段日子沒來了,進度完全停住了,還是上次我來的時侯那個樣子,我很生氣,把負責的工頭叫過來問話,“這是怎麽回事,合着你們拿着工錢不幹活麽?”
工頭吱吱唔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更氣了,連這些做工的都瞧不起我麽?我這個郡主難道真是吃素的?
我難得的仗勢欺人一回,唬着臉道:“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嗎?敢怠慢當朝皇上親封的郡主,膽子不小啊。我要把這事如實禀告皇上,讓皇上來定你的罪!”
工頭吓得趕緊跪下來,舉着雙手叫冤:“郡主殿下,小民冤枉啊,不關我的事,是上面的意思啊!”
“哪個上面?”
“小民也不清楚,反正是上面的意思,讓先停下,過一段再說。”
“胡說,我的房子,隻有我說了才算,你管上面幹嘛,他比我大嗎?”
工頭滿頭大汗,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我看到他那個樣子,心裏又有幾分不忍,想起我以前被人欺負的時侯,歎了一口氣,叫他起來,“算了,你趕緊叫人開工,我限你十日之内完工,否則,連這次的事一并算賬。”
“是是是,小民知道。”
工頭咋咋呼呼叫人去了,我在空寂的屋子裏走了走,僅管家陡四壁,我還是倍感親切,看來,無論我的身份怎麽改變,胸腔裏還是裝着一顆窮酸的心。
我等了一會子,看到工頭把人都叫來,開始做事,我便走了,時間還早,不想回去,和小螺到大街上去逛。轎夫擡着轎子遠遠跟着,我和小螺在最負盛名的金盛大街集市瞧熱鬧,路過當年的楚王府時,我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子,原來這就是當今皇上龍潛時的府邸,如今裏頭沒住人,不知道幹什麽用,門卻開着,有人把守。
見我直愣愣的看着,門邊的兩個守衛一臉戒備的盯着我。
我問小螺,“這裏邊沒住人,還派人守着做什麽?”
小螺說,“這是皇上以前的住過的地方,如今做爲紀念官邸,裏邊的東西都得原封不動,跟從前一模一樣,是要讓人來瞻仰的。”
我撇嘴,規矩真多,住着那麽大的皇宮,外頭還占着這麽大的王府,真是浪費,想想街上那些成群成隊的叫化子,給他們一個安身之所多好。
想歸想,倒底不敢說出來,這是皇權的天下,而我卻在腹腓皇帝,實在大逆不道。
我聞着香進了一間飯店,其實很少有在外頭吃飯的習慣,将軍府的夥食很好,爲什麽要浪費銀兩在外頭吃呢,每次念頭一起,就被自己無情的掐滅了,後來我仔細想了想,其實我是沒有在外頭吃飯的習慣,畢竟從前那樣窮那樣窮。
但是今天,我要打破這個習慣,我有錢,也有身份,爲什麽不能象别人一樣衣着光鮮的坐在這裏吃頓飯?
我把袖子一甩,帶着小螺進去了。
小二熱情的迎上來,“小姐,幾位?”
小螺擋在我面前,“樓上有雅間嗎?我們小姐喜歡清靜。”
“有有有,”小二更熱情了,把我往樓上迎:“這邊走,樓上有臨湖的雅間,風景不錯,您來一間?”
我不懂這些門道,看着小螺,她雖然是個丫環,卻什麽都懂,說,“行,那就臨湖的雅間。”
小二把我們帶到雅間,說來慚愧,我平時隻顧着吃,對菜名什麽的一概不知,是小螺點的菜,等小二走了,我問她,“臨湖的雅間有什麽講究嗎?”
小螺一語中的,“能看到好風景,比别的雅間貴呀。”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我倚在窗口看風景,湖邊楊柳依依,綠蔭蔭,隔得遠,象是籠着一團團綠煙,湖裏波光粼粼,跳躍着細碎的金光,更遠的湖面長了一片荷葉,擠擠簇簇,在風中搖曳不止,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前幾日的事,也不知道那位杜千金後來倒底怎麽樣了?心裏大約恨死我了吧?
出了半天神,感覺屋裏過于安靜了,回頭一看,小螺不在,門半開着,走廊裏似乎有誰在說話,我正要走過去看,有人從門口進來了,是個有點面熟的男子,小螺跟在邊上,看着我欲言又止。
自從心裏有了白長簡,我對其他男人的印象都自動減淡,估計這位已經淡出了我的記憶。
“郡主,别來無恙。”他對我彎腰長揖,态度甚是恭謹。
直起身來的時侯,那雙深情款款的眼睛,讓我心裏一咯噔,我想起他是誰了。
“原來是杜公子,”我挺直腰闆想擺架子,可惜這厮比我高太多,我隻能仰視他。“這麽巧?”
“無書不成巧,”他笑得溫雅:“巧就是緣份,說明我和郡主很有緣。”
“杜公子也在這裏吃飯嗎?”
“是,有幾個朋友約了一起吃飯。”
“哦,那你快去吧,别讓朋友等。”
杜衡,“……”
“呵呵呵,無妨的,難得遇到郡主,我想,”他扭頭看小螺,小螺巍然不動。
他有些臉紅,聲音低下去,“我有些話想和郡主說。”
“你說。”
“可否單獨跟郡主說?”
“沒事,她是自己人。”
杜衡很奇怪的看我一眼,眼裏染了幾分喜悅,我想他大概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小螺和我是自己人,沒有包括他在内。我連最機密的事都告訴了小螺,他這種無關痛癢的人,更沒必要讓小螺避開了。
“郡主,”剛叫我一聲,他的臉紅了,“郡主可曾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