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一切都越來越好,日子越過越舒心,唯有一件事讓白千帆發愁,如玉至今還在修元霜手上,她一直保守秘密沒說出來,就是怕皇帝一氣之下殺了修元霜,又怕修元霜狗急跳牆,對如玉不利。
至于修元霜爲什麽要把人換了,并不難猜測,無非是怕皇帝和她重歸于好,所以弄個假的,但修元霜不知道,她不是假的,她是如假包換的白千帆。
绮紅送剛蒸好的紫竽包進來,“主子嘗嘗,這紫竽真不錯,又粉又甜。”
白千帆剛要去拿,她又說,“主子小心燙,剛出籠的,您拿筷子夾着吃。”
白千帆笑道:“你做事總是這麽細緻,甯九娶了你真是好福氣。”
绮紅打趣道,“要不是萬歲爺,他可沒這個福氣,我這會成禮親王的庶妃了。”
紫竽包确實燙,一口咬下去,熱騰騰的餡流出來,紫汪汪的,瞧着就好吃。白千帆邊唆氣邊吃,嘴裏嚼着,含糊的問她,“若是甯九那天不搶親,你真嫁給禮親王麽?”
绮紅淡淡的笑了一下,“他若能眼睜睜看着我成親,我也就死心了,你是知道我的,我沒什麽主見,一生過得平淡無奇,不象綠荷和月桂,賈桐雖然不靠譜,但在感情上很執着,對綠荷忠心不二,月桂是個甯缺毋濫的,我跟她們不同,家裏催,父母着急,我也覺得女人這一輩子應該要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嫁了。嫁不了我喜歡的,就嫁一個喜歡我的,禮親王很早就對我有意思,人品也靠得住,有皇上給我撐腰,在他府上,我的日子不會艱難,不嫁甯九,這一生我也能過下去。”
“嫁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會幸福麽?”
“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幸福是種奢望,還好,”绮紅很有點感慨,“老天憐我,我沒有嫁錯人。”
白千帆恍了一下神,腦子裏突然閃過藍文宇的臉,他放她走的時侯,她分明聽到他那聲長嘯裏的悲傷和痛苦。可是感情的世界裏總有個先來後到,錯誤的時間愛上錯誤的人,最終就是無言的結局。
她把筷子放下,“還有麽,給皇上裝上一盒,我給他送過去。”
绮紅抿嘴笑,“主子想皇上了?”
白千帆下巴一擡,笑眼彎彎,“是他想我了。”
提着食盒到了南書房外,郝平貫看到她正要行禮,白千帆噓了一聲,“别聲張,我給皇上一個驚喜。”
郝平貫很配合,無聲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白千帆悄悄進去,聽到甯九的聲音,“李将軍已經接到皇上的密令,不日将整合隊伍開拔,對付南原的獸軍咱們有經驗……”
白千帆一聲暴喝,“好啊,答應得好好的不打南原,轉身就給李将軍下密令,你這個大騙子!”
皇帝吓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有些慌『亂』,“你,你怎麽沒聲就進來了?”
白千帆沖到他面前,甯九正手忙腳『亂』的收桌上的圖紙,被白千帆一巴掌按住,在東越和南原的交界處,用朱紅的筆畫了進攻的路線,她滿腔都是被欺騙的憤怒,把手裏的食盒砸向皇帝。
皇帝輕巧的接住,放在桌上,腆着臉笑,“媳『婦』兒,你别生氣,這不正商量着麽,還沒開拔呢。”
白千帆氣得不輕,胸脯劇烈起伏着,皇帝使個眼『色』,甯九趕緊退了出去。他上前摟她的肩,被白千帆抖開,“别碰我!”
皇帝把食盒打開,捏了一隻紫竽包吃起來,“嗯,不錯,好吃,”他把吃了一口的紫竽包喂到白千帆嘴邊,她頭一擡,把臉扭向别外。
皇帝把紫竽包一口塞進嘴裏,“你嫁給了我,就是我墨容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跟娘家沒有任何關系,南原的一切也跟你無關。”
“不是這樣的,”白千帆辯駁道:“這一切都是我母皇的主意,跟南原的百姓無關,你沒去過南原,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國家,在南原,奇花異草,珍奇走獸,遍地都是,南原的百姓能歌善舞,熱情好客,日子過得悠閑自得,百姓們住的都是吊腳樓,沒有門窗,沒有院牆,夜不閉戶,他們相信神靈,相信善惡終有報,沒有人喜歡武鬥,甚至連正規的軍隊都沒有,何況南原的人口逐年減少,根本不堪一擊,這樣弱小的國家,這樣善良的民族,你怎麽忍心去殺他們?母皇犯的錯,爲什麽要強加在百姓身上?”
她一番嚴厲的說辭,竟然讓皇帝說不出話來,他是個睚眦必報的人,有人害得他妻離子散,他自然要爲自己讨回公道,隻是也不想白千帆夾在中間難做,所以要瞞着她,沒想到還是讓她知道了。
他坐在椅子上沒吭聲,陰沉着臉,眼睛盯着戰圖上。
白千帆走過去,蹲下來,把頭擱在他腿上,聲音輕輕的,“皇上,戰争一起,民不聊生,不管是南原還是東越,受苦的都是百姓,你要對付母皇,我不反對了,但求你留她一條命,苟延殘喘也好,好歹再讓她活些日子吧。她是驕傲的人,沒了權力就如同斬了手臂,不會再做怪了。”
皇帝擡手『摸』她的臉,歎了口氣,“因爲她,你吃了那麽多的苦,一想這些年的種種,我心裏就不好受,恨不得一劍殺了她,可偏偏,她是你的娘親,你于心不忍,不想她死。說實話,千帆,不殺她,難解我心頭之恨。”
白千帆把他的手包在掌心裏,“我知道,她犯了難以饒恕的罪,你實在氣不過,就打我幾下出出氣。”
皇帝一把拉起她,狠狠按在懷裏,“說什麽傻話,她是她,你是你,不相幹的,”稍頓了一下,幽幽歎口氣,“好吧,我答應你,不打戰,也不殺你母皇,這件事就此揭過,隻是我這心裏總歸不痛快,你得補償我才行。”
“行,你說吧,怎麽補償?”白千帆擡起烏沉沉的眼睛問他,一臉認真的模樣。
皇帝咳了一聲,“你别這麽看着我,我都不好下手了。”話音剛落,他的手已經準确無誤的罩在她的胸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