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帝把白千帆回到承德殿,郝平貫吓了一大跳,他幫作鎮定的迎上去,“皇上回來了。”
皇帝臉『色』平靜的嗯了一聲,“叫綠荷,绮紅,月桂到南書房來。”
郝平貫的心蓦地一沉,事情敗『露』了?
很快,人就到齊了,并排站着,忐忑不安,不敢看皇帝,都去看甯九,甯九卻隻盯着绮紅。
别人看甯九是面無表情,唯獨绮紅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淡然的笑意,她放下心來。
皇帝和白千帆坐在一起,手也握在一起,月桂瞟到,撇了撇嘴,在心裏暗罵:妖女。
“叫你們來,是因爲賈桐把你們供出來了,說行刺皇後的計劃你們都有份。”
大家臉『色』齊刷刷變得慘白,綠荷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邊上绮紅月桂趕緊扶住,聽到她抖着聲問,“皇上,賈桐現在是死是活?”
本來是跟他們開個玩笑,見大家吓成這樣,白千帆不敢玩了,站起來沖她們嘻嘻笑,“這事得怪我,是我要皇上瞞着你們的,綠荷,你别擔心,賈桐好好的呢,一點事沒有。倒是晉王爺把臉劃傷了,近段日子見不了他的紅顔知已,覺得自己虧大發了,一路都在埋怨賈桐。”
月桂幾個目瞪口呆看着她,這是她們的小王妃吧,笑起來的樣子,說話的語氣,跟中秋夜的舞陽公主截然不同,再看她頭頂上還梳着元寶髻,那樣熟悉,哪是什麽千面人,是貨真價實的小王妃啊!
月桂頭一個沖上來抱住她,“主子,您可回來了,奴婢做夢都想着您,就是夢不到您的樣子,嗚嗚嗚,您回來就好,皇上太苦了……”
綠荷和绮紅也哇哇哭着上來和她們抱成一團,皇帝眼裏含了淚,默不作聲走了出去,甯九仰着頭,眼眶卻是紅的,頓了一下,也出去了,郝平貫扯着衣袖子老淚縱橫,想跟着皇帝出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走,張着嘴嗚咽的哭着。
皇帝站在台階上,仰頭望天,甯九在身後說,“皇上要不要去勸勸娘娘,哭久了傷身。”
皇帝搖搖頭,“讓她哭吧,哭出來就痛快了。”
白千帆許久沒有這樣痛哭過了,借着傷感,把心裏的委屈,苦悶一股腦兒全發洩了出來。
皇帝在外頭等了一會子,再進去,幾個人仍是抽抽嗒嗒收不住的樣子,郝平貫眼睛都哭腫了,本來臉就圓,眼睛再鼓起來,跟大頭金魚似的,瞧着有點滑稽。
皇帝把白千帆摟在懷裏,替她擦眼淚,“拿個盆接住多好,可以養海魚。”
白千帆被他逗樂了,錘了他一拳,不哭了。
绮紅幾個見皇帝進來,也都擦了眼淚,不敢再哭了。
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内殿跑進來,一把抱住白千帆的腿,“娘親,誰惹你不高興,麟兒打他。”
白千帆把他抱起來親了一口,“沒人惹娘親,娘親高興才哭呢。”
墨容麟看着她的臉皺起了眉頭,“娘親,你的臉……怎麽變了?”先前白千帆見他的時侯臉上還塗了黃蠟,如今『露』出本來面目,他自然覺得奇怪。
白千帆笑着說,“娘親把臉洗幹淨就變漂亮了。”
墨容麟認白千帆不是憑相貌,是憑她身上的味道,還有血脈相連的那份感覺,反正味道和感覺沒變就是對的。
他摟着白千帆的脖子,小臉揚着,頗有些驕傲的看着衆人,“我的娘親。”
大夥都樂了,再看他們齊整的一家人,想想其中的心酸,又忍不住想哭。
皇帝伸手想抱他,“下來,娘親累了。”
原先墨容麟都很聽他的話的,可如今他眼角一瞟,輕飄飄的說,“爹和娘親呆了一整天了,輪也該輪到我了。”
皇帝,“嘿,你這小……”瞟到白千帆略帶警告的目光,他『摸』了『摸』兒子的頭,“小家夥,挺可愛的嘛。”
墨容麟得意了,身子矮下來,小腦袋貼在白千帆胸上,象隻撒嬌的小貓。
皇帝看着他,突然想起墨容麟小時侯的那些事,心裏湧起不太好的預感。
這一天,承德殿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小膳廚裏,绮紅綠荷月桂,再加上白千帆母子,幾個人叽叽喳喳,又象當年在江南的府衙一樣,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皇帝和甯九下棋,賈桐回家換了一身衣裳,進門先看皇帝的臉『色』,倒底是太歲頭上動了把土,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
幹掉千面人的計劃是昨天他們幾個站在西華宮外,臨時想出來的。總覺得皇帝太奇怪,绮紅和月桂進去收碗的時侯,看到他居然把千面人綁在自己身上,那壓根不是一個正常人的行爲嘛,他們覺得不能再等了,于是合計了一番,認爲今天在外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千面人的辦法最好。
隻是賈桐一個人去,大夥覺得勝算不高,想來想去想到了晉王,晉王對皇帝的忠心不比他們少,又是個練家子,兩個人一起也有個照應。賈桐去找晉王,晉王知道千面人的事,所以很痛快的答應了,就是上山的時侯費了點周折,畢竟要躲過甯九不是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埋伏在皇帝的必經之路上,想給他一個措手不及,晉王引開皇帝,賈桐對千面人下手,結果皇帝一發怒,賈桐就焉了,逃跑幾乎是他的本能反應。
讪讪的站在甯九身後,小聲嘀咕:“小九你太不夠意思了,這麽重要的事居然瞞着我。”
甯九頭也不擡,“我給你暗示了,你自己沒腦子怪誰?”
賈桐說,“你什麽時侯給我暗示了?”
甯九,“我叫你别管,你聽了麽?”
賈桐,“你不管,我能不管麽,我能看着皇上以身犯險麽……”說到後面他稍稍提高了聲音。
皇帝哼笑一聲,“不用再表忠心,你的忠心朕知道。”
賈桐臉一紅,指着棋盤上的棋格說,“皇上,走這裏,把他包圓了。”
甯九忍不住笑,“賈大人,你搞清楚皇上執黑子還是白子,再來獻殷勤吧。”
賈桐瞪他一眼,朝皇上拱了拱手,“皇上,臣去娘娘那邊搭把手。”
皇帝瞟他一眼,站起來,“你别去了,朕過去瞧瞧,你和甯九接着下。”
賈桐哦了一聲,坐下來,剛把一顆黑棋執在手裏,甯九啪一顆白子落在他剛才指的地方,沖他得意的笑:“包圓了。”